“这手艺是祖上传的,”她常对着学徒念叨,手里的针穿过布面,带出个小米粒大的线头,用镊子夹着轻轻一拽,背面就平平整整的,“三百年前专为萝拉斯特家族绣礼服,那会儿的姑娘们穿的蓬裙,裙摆上绣满了银蝶。最快更新小说就来Www.BiquGe77.NeT”
她放下针,从樟木箱里翻出本泛黄的绣谱,纸页脆得像干树叶。
“你看这图,”她指着其中一页,上面用朱砂画着只展翅的蝶,“老祖宗在翅膀里掺了‘风绒线’,跟着舞步一动,银鳞似的线就会反光,远看真像蝴蝶在展翅。”
学徒凑过去看,绣谱的空白处有行小字,是用毛笔写的:“梵卓亲王观后叹曰:翅生双翼,本为共舞,何分彼此?”
墨迹已经发灰,却能看出当时落笔的轻缓。
云姑合上绣谱,指尖捻着根金线:“听说那位亲王殿下,还把自己的披风送过来,让老祖宗绣只粉蝶,说要送给人类的救命恩人。”
她把金线穿过针鼻,“你看,线哪有什么族别?能绣出好花好蝶的,就是好线。”
针再次扎进布面时,金与银在缎子上缠了个小小的结,像两滴融在一块儿的露。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云姑的指缝间,把那些缠绕的丝线映得透亮,倒像是有只看不见的蝴蝶,正从她指尖慢慢飞出来。
去年冬天来得早,雪粒子打在“云绣坊”的木牌上,噼啪响得像放鞭炮。
那天云姑正给绣好的红梅帕子锁边,忽然听见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一股寒气裹着雪沫子涌进来,冻得她指尖的线都打了个结。
门口立着个穿黑斗篷的男人,兜帽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