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的绣坊藏在巷子最深处,青石板路被几代人的脚印磨得发亮,尽头那扇雕花木门总半掩着,像只眯着眼打盹的猫。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
门楣上挂着块梨木牌,“云绣坊”三个字是道光年间的老手艺,笔画里还嵌着去年的雪渍,天暖时化成细水珠,顺着木纹往下淌,在“云”字的捺脚处积成个小小的水洼。
推开木门,“吱呀”一声像老伙计打招呼,门轴里的沉香屑随着动作簌簌掉,混着院里紫藤花的甜,在鼻尖绕出个暖融融的圈。
迎面的墙挂满了绣品,绷在竹架上像一幅幅活的画:姚黄魏紫的牡丹开得正艳,花瓣边缘的金线在阴雨天都泛着光;
寒梅枝上的喜鹊歪着头,黑亮的眼珠是用乌木碎镶嵌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扑棱棱飞起来;
最惹眼的是东墙那几幅蝴蝶图,用的是祖上传下的“幻色线”——人类站在门口看,翅膀是蜜桃撞奶的暖粉,连翅尖的绒毛都透着甜;
血族往屋里挪两步,光线暗了些,粉就慢慢褪成雨过天青的冷蓝,像浸在月光里的冰,却又比冰多了几分软。
云姑的绣架支在窗边,紫檀木的框子被摩挲得发亮,上面绷着块未完成的蝶吻花绣帕。
她坐在竹凳上,蓝布围裙上别着七八根绣花针,针鼻里穿的线五颜六色。
指尖拈着根银线穿过布面,针脚细得像蚊足,在素白的绸缎上勾勒出半片花瓣,线头在背面打了个极小的结,用牙齿轻轻咬断时,嘴角沾了点丝线的绒毛。
“姑,这幻色线真神了。”新来的学徒捧着线轴,眼睛瞪得溜圆,“为啥血族看就是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