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站在巷口,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
他没再看那辆黑车消失的方向,只是把口袋里的刀握得更紧了些。
天边开始泛白,风也小了。他沿着墙根往回走,脚步比来时慢得多,右腿的伤已经麻木,每迈一步都像踩在空处。但他没停。
回到医院废墟边缘时,火势早已熄了大半,只剩几根钢架还冒着烟。
他靠着断墙坐下,从急救包夹层里取出sd卡,插进数据盒。
屏幕亮起,跳出一条新消息提示:林美媛传来的加密文件已更新。
他点开附件。
第一页是航班记录:半个小时前,一架无登记私人飞机从市郊机场起飞,目的地未申报。
飞行轨迹在十分钟前消失,最后一次信号出现在湎北边境空域。
备注栏写着:“乘客名单中确认有庄溪南生物特征信号。”
同行人员中,有两名曾参与“新体计划”的前法医中心技术人员。
陈砚看完,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几秒,然后合上盖子。
他知道这人没死。火海里不见尸体,机械臂残片又出现在主控室外围,说明庄溪南在爆炸前就被转移了。
不是逃,是有预谋的撤离。那个人走了,但没彻底消失。他知道这点就够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
晨光正一寸寸爬过废墟,照在倒塌的急诊楼外墙上。
那里原本贴着科室名单,现在只剩下半张焦纸,挂着一根电线,在风里轻轻晃。
风卷着湿气吹过来,他抬手抹了把脸。左臂的绷带已经被雨水泡透,血混着水往下滴。他解开重新缠了一遍,动作很慢,但没停顿。
通讯器震动了一下。
来电显示是秦雪。
他接通。
“你拿走的那个克隆体大脑样本,”她的声音和平时一样冷,“我重新做了深层扫描。”
陈砚没说话,等着下文。
“脑干深处发现了异常信号残留,不是普通电波,也不是记忆存储格式。我们对比了三十年前公开医学会议的录音数据库,匹配到了一段eeg波形——属于你父亲,1995年他在全国外科年会上做手术演示时的实时脑电图。”
陈砚呼吸顿了一下。
“你是说……”
“有人把他的意识片段植入了克隆体。”秦雪打断他,“不是完整人格,也不是复活,更像是……一段程序指令。目的不明,但频率稳定,持续激活到机体损毁前最后一秒。”
陈砚闭了下眼。
他们想用他的身体,唤醒父亲的思想?还是说,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复制出一个完美的医生?
可父亲教他的第一课从来不是技术,而是判断。
是面对生死时,那一瞬间的选择。
他睁开眼,低声问:“还能恢复内容吗?”
“不能。”秦雪说,“数据被加密覆盖过,原始信息只剩碎片。但我可以确定一件事——这段意识上传的时间,是在你父亲被执行之前。”
陈砚沉默了几秒,然后说了句谢谢。
通话结束。
天边开始发白,雾蒙蒙的光罩在废墟上。他慢慢站起来,背靠断墙,从背包夹层取出一块折叠的绢布。布面发旧,边缘磨损,但族徽纹路清晰可见。
他把手术刀从袖中抽出来,刀柄满是划痕。他用拇指摩挲着凹陷处,然后将刀柄轻轻压向绢布上的族徽。
纹路对上了。严丝合缝,像是量身定制的。
这把刀,从一开始就是为“陈家之子”准备的。
他记得小时候,父亲总在深夜练刀,不用灯,就靠手感。他会坐在旁边看着,一句话不说。有一次他问,为什么非要用这把旧刀?
父亲只回了一句:“因为它认得路。”
当时不懂。
现在明白了。
有些东西,不在数据库里,也不在实验记录中。它藏在指尖的老茧里,藏在每一次下刀的力度里,藏在明知危险却仍要动手的那一刻里。
“有一天你会明白,”父亲的话,“这把刀传给你,不是让你当个好医生。是让你在没人敢动刀的时候,还能站出来。”
这才是传承。
他睁开眼,天光已经铺满了半边天空。
他把绢布折好,放回夹层,手术刀插回袖中。
远处传来扫地的声音。
街角那个早餐摊支起来了,铁锅烧红,油星溅起,包子香味混着煤烟飘过来。一个老太太弯着腰收拾桌椅,嘴里哼着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