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小说网 > 高武捕途 > 第四十章:李嵩的嫌疑

晨曦透过刑捕司的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看最快更新小说就来Www.Biquge77.Net林越站在卷宗房内,指尖划过刘谦的户籍卷宗,纸页边缘因常年翻动而微微发卷。昨夜赵六的供词仍在耳边回响,尤其是那句模糊的“李大人”,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案件表面的平静,露出底下盘根错节的暗流。

“刘谦,字仲礼,原籍云安郡河阳县,三十七岁,十年前进京赶考落第,后托关系入户部,任张启明副手……”林越低声念着卷宗上的信息,眉头越皱越紧。从履历上看,刘谦不过是个资质平庸、靠着钻营上位的小官,既无显赫家世,也无过人手段,凭他自己,绝不敢策划谋杀五品主事的大案。

“必然有人在背后撑腰。”林越将卷宗合上,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赵六提到的“李大人”,张启明在朝堂上的死对头——吏部侍郎李嵩,身影在他脑海中愈发清晰。

他转身走向总捕头王烈的书房,脚步沉稳,心中却已将线索梳理了数遍:张启明力推盐税改革,触及了以李嵩为首的旧官僚集团利益;李嵩与张启明在朝堂上多次争执,积怨颇深;刘谦曾因贪墨被张启明弹劾,对其怀恨在心,而李嵩恰是刘谦的乡试座师,两人早有往来……种种迹象叠加,李嵩的嫌疑,已如乌云压顶,几乎要遮蔽整个案件的真相。

王烈的书房陈设简单,一桌一椅,墙上挂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刀,那是他年轻时平定山匪的战利品。此刻,王烈正对着一幅郡城舆图皱眉,见林越进来,抬头问道:“赵六的供词核实了?”

“核实了,”林越递上供词抄本,“汇通银号的流水、城西药铺的证词,都与他所述吻合。刘谦确实在案发前接触过赵六,且案发后第一时间离城,去向不明。”

王烈接过供词,仔细看完,指尖在“李大人”三个字上停顿片刻,沉声道:“你怀疑李嵩?”

“是。”林越直言不讳,“除了他,没人有动机、有能力指使刘谦做这种事。刘谦不过是枚棋子,真正想让张大人死的,是李嵩。”

王烈放下供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的热气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李嵩是吏部侍郎,正五品,掌管郡城官员考核任免,在官场深耕二十余年,门生故吏遍布各地。没有铁证,动他不得。”

“我知道他位高权重,”林越上前一步,语气恳切,“但正因如此,才更要查!若放任不管,日后谁还敢触碰这些人的利益?张大人的冤屈,又如何昭雪?”

王烈看着林越眼中的执拗,叹了口气:“林越,你刚从县城上来,有些事还不懂。郡城不是青石县,官场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李嵩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反对盐税改革的派系,甚至可能牵扯到更高层的争斗。我们刑捕司,是查案的,不是搅入朝堂漩涡的。”

“可查案就要查到底!”林越据理力争,“现在有赵六的供词指向刘谦,刘谦与李嵩关系密切,只要传讯李嵩,当面对质,未必不能找到破绽!”

“传讯?”王烈放下茶杯,声音陡然严厉,“你知道传讯一位五品侍郎意味着什么吗?若无实证,便是以下犯上,轻则丢官罢职,重则可能被扣上‘诬陷朝臣’的罪名,整个刑捕司都要跟着遭殃!”

他站起身,走到林越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想查清真相,但凡事要讲规矩。朝廷律法规定,‘疑罪从无’,对官员更是如此。没有刘谦的供词,没有李嵩参与的直接证据,这一步,绝不能迈出去。”

林越沉默了。他明白王烈的顾虑,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李嵩这种根基深厚的老官僚。仅凭推测和间接证据,确实难以撼动对方分毫,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那……刘谦的行踪查到了吗?”林越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

王烈摇了摇头:“城门守卫说,案发后第二天清晨,刘谦以‘回乡省亲’为由,带着一个随从出了城,往河阳县方向去了。我已让人快马加鞭去河阳县追查,但河阳县地处偏远,山路崎岖,怕是没那么快有消息。”

林越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郡城的早市已经热闹起来,小贩的吆喝声、马车的轱辘声交织在一起,一派太平景象。可谁能想到,这片繁华之下,竟藏着如此肮脏的阴谋?

“必须找到刘谦。”林越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是连接赵六与李嵩的关键,只有抓到他,拿到他的供词,才能让李嵩无从抵赖。”

王烈点了点头:“我已加派了人手,沿官道和水路同时追查,相信很快会有消息。在这之前,你切不可轻举妄动,更不能去招惹李嵩,明白吗?”

“……明白。”林越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应了下来。他知道,王烈的决定是稳妥的,在没有足够证据之前,任何冲动的举动都可能毁掉整个案件。

离开王烈的书房,林越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径直走向西城的“回春堂”。药铺掌柜之前虽吐露刘谦买过钩吻草,但关于那个“穿紫袍的官员”,却只是含糊其辞,或许能从他口中再问出些什么。

回春堂的门脸不大,门口挂着两串晒干的草药,散发着苦涩的清香。掌柜正坐在柜台后拨算盘,见林越进来,脸色微变,连忙起身:“林捕头,您怎么来了?”

“想再问你些事。”林越开门见山,“刘谦来买钩吻草那天,那个穿紫袍的官员,你真的没看清是谁?”

掌柜的眼神闪烁,搓着手道:“那天人多眼杂,我……我没敢细看,只记得他穿着紫袍,腰间挂着一块玉佩,看着气度不凡……”

“紫袍是五品以上官员的服饰,郡城里符合这个品级的,屈指可数。”林越盯着掌柜的眼睛,“你再想想,他的身形、声音,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掌柜的额头上渗出细汗,支支吾吾道:“我……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林捕头,这事关系重大,我一个小老百姓,哪敢乱说话啊……”

林越见状,知道再逼问也无用。这掌柜是怕惹祸上身,毕竟李嵩的势力太大,稍有不慎就可能家破人亡。

“我理解你的难处。”林越放缓了语气,“但你要知道,张大人是为民请命才遭此毒手,若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日后还有更多人会遭殃。你若想起什么,随时来刑捕司找我,我保你全家平安。”

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多谢林捕头好意,只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林越叹了口气,没再强求,转身离开了回春堂。阳光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心中的阴霾。他意识到,毒药这条线索,似乎也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