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一下,小工作间里的气氛立刻变了。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原先那种家庭作坊式的松散被一种目标明确的紧张感取代。林椒、孙梅,还有被特意叫来帮忙的、手最稳的一个年轻女工,三个人几乎扎在了里面。
挑战主要来自林椒设计的一款风衣。款式借鉴了特区看到的时装画报上的廓形,肩部线条利落,腰间有隐秘的收省,后背还做了复杂的风琴褶设计,既要保证活动量,又不能显得臃肿。这对纸样的精确度和工艺要求极高。
孙梅负责将林椒的设计草图转化为标准的工业纸样。她伏在巨大的绘图纸上,用丁字尺、曲线板一点点勾勒,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遇到拿不准的地方,就停下来和林椒反复讨论,有时争得面红耳赤。
“这里,褶量再大一点,不然胳膊抬起来肯定绷着!”
“不行,再加就显胖了,你看这个弧度,得从这个点收”
林椒则负责写详细的工艺单。每一个部位的缝份大小、用几号线、针距多少、用什么压脚、熨烫的温度和手法,她都力求描述得清晰无误。这不仅是给代工厂看,也是对自己设计思路的一次彻底梳理和检验。她发现自己之前很多凭感觉的东西,在落到纸上时,变得模糊不清,这迫使她必须想得更深、更透。
年轻女工小赵就在旁边,按照她们敲定的纸样和工艺描述,用白坯布一遍遍地打样。一件,两件,三件不是这里鼓包,就是那里吊角。拆了改,改了拆。脚边的碎布头堆成了小山。
连着熬了三个晚上,眼睛都熬红了,进展却不大。孙梅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叹了口气:“小林,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咱以前没这么做过呀”
林椒嘴里发苦,心里也急,但她知道不能泄气。她拿起一件失败的白坯样衣,指着后背那道歪扭的褶皱:“孙姐,不是要求高,是咱们以前不知道还能这么做。你看,只要这道褶子顺了,整件衣服的味儿就对了。咱们得把它啃下来。”
她想起梁工,拿起电话,也顾不得是不是打扰,把遇到的关键难题说了。梁工在电话那头听着,偶尔问一两个细节,最后给了句:“试试在归拔的时候,垫块薄牛皮纸,熨斗温度低一点,用虚劲带,别压死了。”
就这么一句话,像在黑暗里划了根火柴。孙梅照着试了试,果然,布料听话了不少。
又折腾了两天,当小赵把第五件白坯样衣套在人台上的时候,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肩线平顺,腰身恰到好处,背后的风琴褶像翅膀一样自然展开。
“成了!”小赵先喊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
孙梅长长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林椒走过去,轻轻抚摸着那件还带着线头的白坯样衣,心里百感交集。这不仅仅是一件样衣,这是“椒香”迈过的一道坎。
她立刻着手,将最终确定的纸样、工艺单,连同这件珍贵的白坯样衣和几块精心挑选的料样,一起打包,用最快的速度寄往了特区丽新制衣,收件人是王经理。
信寄出去后,便是焦灼的等待。每一天都显得格外漫长。林椒表面上依旧打理着店铺,处理着日常事务,但心思早已飞到了南边。孙梅和王芳也时不时旁敲侧击地问有没有消息。
期间,陈永仁从香港打过一次电话到店里,语气依旧热情,询问林椒考虑得怎么样了,还暗示如果觉得起订量有压力,他可以再帮忙想想办法。林椒客气地应付了过去,只说还在准备,心里却更加坚定了要先等丽新那边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