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婶的花田在梵尔卓特庄园外的山坡上,像块被顽童打翻的调色盘,把整面坡都泼得五颜六色。最快更新小说就来Www.BiquGe77.NeT
人类钟爱的玫瑰顺着竹架攀援,有的缠成拱形花门,有的铺成胭脂色的瀑布——深红的像凝固的血,酡红的像醉人的酒,浅粉的像姑娘害羞时的脸颊,花瓣边缘卷着细碎的波浪,沾着的晨露被太阳一照,亮得像撒了把碎钻。
血族偏爱的夜昙躲在老橡树的浓荫里,叶片肥厚得像抹了油,绿得发黑,托着一嘟噜一嘟噜的花骨朵,青白色的花苞尖微微泛紫,像被月光吻过的痕迹。
它们总在子夜时分悄悄舒展,花瓣层层叠叠,薄得能透光,整朵花像浸在水里的玉,连香气都带着点凉丝丝的甜,引得萤火虫在花丛里钻来钻去,像是提着灯笼来赴宴。
最惹眼的还是春婶自己培育的“蝶吻花”,一畦畦沿着坡势铺展开,直达庄园的石墙根。
花瓣薄得像蝴蝶翅膀,脉络清晰得能数出纹路,白天晒足了日头,就开出粉嘟嘟的花,花心带着点鹅黄,像是藏了颗小太阳;
到了夜里,花瓣边缘会慢慢泛出淡淡的银光,从根到尖晕染开来,像是被月光轻轻吻过,连风拂过花丛时,都带着点银铃似的脆响。
春婶总爱在花田边摆把竹椅,傍晚时分坐着择菜,看玫瑰的红渐渐融进暮色,夜昙的白慢慢浮起光,蝶吻花则在明暗交界里半粉半银,像一群刚歇脚的蝴蝶,翅膀还沾着白天的暖与夜里的凉。
她常对着花喃喃自语:“你们看,混在一块儿多好看,哪用分什么彼此。”
她蹲在畦埂上给玫瑰浇水,铜水壶的壶嘴贴着土皮,“咕嘟咕嘟”的水声混着泥土的腥气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