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掌心震动,屏幕亮着那串坐标。看最快更新小说来M.BiQuge77.Net
陈砚没看第二眼,顺手塞进湿了一半的白大褂内袋,指尖碰到了那份从张教授带出的病历——纸张边缘已经发软,但他没松手。
走廊尽头的金属摩擦声越来越近,不是保安巡逻的节奏。
他扶着张教授往消防通道走,脚步压得极轻。
“他们……还会追吗?”张志和喘着气,手指死扣着门框。
“会。”陈砚声音低,“但不会这么快。”
他把人带下三楼,从后门绕出去。
雨已经下了快一个小时,街面淹了半尺深,车根本开不动。两人踩进积水里,水漫过鞋帮,冷得刺骨。
“你去家属楼等消息。”陈砚停下,把病历又往里塞了塞,“明天有人找你做笔录。”
“那你呢?”
“我还有地方要去。”
张教授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问,转身踉跄走了几步,消失在雨幕里。
陈砚站在原地,看了眼手机。信号格空了,地图也打不开。
他收起手机,沿着墙根往前走,手一直按在手术刀柄上。
战地行走的习惯让他贴着建筑物边缘移动,每过一个路口都停两秒,耳朵捕捉风里的动静。
绣庄在城西老工业区边上,如今只剩一栋灰砖房孤零零立着。
他到的时候,门锁已经被撬开,木门虚掩,门轴发出干涩的响声。
屋里有翻动过的痕迹。柜子拉开,棉布散了一地,针线筐倒扣在桌边。墙上挂着几幅未完成的绣品,图案古怪,像是人体经络图,又掺着机械结构的线条。
墙角有个铁皮柜,门开着,里面空了。但地板没动,角落一块松动的砖被人重新盖过,边缘灰不一样。
他走过去,蹲下用手一抠,砖掀开,下面是个小布包。
打开是本泛黄的日记本,封皮写着“吴记”两个字。
他正要翻开,身后传来咳嗽声。
老头坐在里屋门口的竹椅上,背对着光,脸藏在阴影里。
他手里捏着一根绣花针,指节发青,针尖还在抖。
“你是陈家的人?”声音沙得像砂纸磨铁。
陈砚没答,只是把日记本轻轻放回原处,脱下湿透的白大褂搭在椅背上。
老人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往后退了半步,手抖着想去关门。
陈砚没拦他,只是从怀里抽出一张旧照片,放在桌上。
照片泛黄,拍的是当年绣厂门口一群人合影,其中一个穿军装的男人站在角落,眉眼和陈砚有七分像。
老人盯着照片,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是他……真是他儿子……”他喃喃道,“三十年前,他就站在这儿,他问我,为什么绣线要用骨粉调色。”
陈砚站着没动。
“我说不知道。他说,‘你撒谎。这颜色只有一种配方——人胎骨研磨,加七种草药熏蒸。’然后,他笑了笑,说‘你撒谎时的表情,和你师父一个样’。”
陈砚眉头微动:“谁是你师父?”
“林昭。”老人咬着牙吐出这个名字,“那时候他是厂里请的技术顾问,说要搞什么‘生物织纹’,能把药效绣进布里……可后来我发现,他们在拿活人试。”
“什么时候?”
“九十年代末。第一批实验体送来时,还是完整的。第二批就开始不对劲了——心跳一样,脑波同步,连伤口愈合速度都分毫不差。我才知道,他们在克隆。”
陈砚沉默听着。
“你父亲查到第三批就停了。”老人声音发抖,“他说这些‘人’没有出生证明,没有身份,甚至连哭声都像被调过频……这不是医学,是造孽。他要把资料带走,林昭不肯,两人闹翻。后来……后来你就知道了。”
“后来怎样?”
“他被人举报泄露国家机密,判了死刑。文件上写的罪名是‘非法人体实验’,可真正做实验的,是林昭!”
“你还见过什么?”
“名单。”老头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皱得不成样,“参与手术的医生、护士、技术员……一共二十三个。签了保密协议,拿了钱,也怕没了命。有些人后来死了,有些失踪了……”
陈砚接过纸,扫了一眼。
名字密密麻麻,中间一行字,毫不显眼,却被用红笔划了线:周婉清,护理部,三年前调任东郊分院,次月因“突发脑溢血”死亡。
“她……周婉清给我留了个东西。”老头突然压低声音,“藏在这房子底下。她说万一哪天有人来找真相,就把这个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