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顺着敞开的门灌进来,陈砚站在实验室外的台阶上,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看小说就来m.BiQugE77.NET
他没动,右手还贴着口袋,那里藏着那支刻着生日的基因枪。
特警正在清点设备,搬运残骸,有人抬着赵昭南的控制器走过,屏幕早已黑掉。
他转身走回现场。
“你不去医院处理一下?”一名特警拦住他,目光落在他冻得发紫的手指上。
“还有东西没看完。”陈砚声音低,但没停步。
实验台被掀开,暗格裸露在外。一个线装册子用油纸包着,封皮是暗红色,像是旧年绣庄留下的账本,被塞在暗格的最里层。
“这个……可以让我看看吗?”陈砚指着油纸包,问正在取证的特警。
特警递过来:“幸好,他们没来得及销毁。”
陈砚接过,左手翻开封面。
《陈氏族谱》。
字迹工整,墨色沉稳,像是几十年前的手笔。他一页页翻,指尖僵硬,动作却稳。族谱记录到1980年代断了一支,标注为“远迁未归”。再往后,夹了几页新纸,打印体,编号清晰。
陈砚翻到父亲的名字“陈昭远”,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初代实验体·基因基准源。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心绪复杂。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周慧萍冲过警戒线,护士服外面套着薄外套,头发有些乱。她直奔陈砚,手里捏着一个黑色u盘。
“陈砚,你看!我调到了!”她喘着气,声音压得很低,“李德洋昨晚三点十七分,刷副院长权限进了b区停尸房侧门。没登记,也没报备。”
“我用了备用电源的日志。”她补充说,“b区停尸间系统只保留七十二小时,再晚一点就清了。”
陈砚伸手接过u盘,冰凉的塑料壳贴上指尖。他没立刻收起来,而是用拇指摩挲了一下接口处,确认没有损坏。
“你怎么敢碰这个?”他问。
“我不敢?”周慧萍瞪他一眼,“你被人追着打的时候我在值班室守着监控,你被差一点炸进海里的时候我往码头赶,现在你站在这儿,手里拿着一堆能要人命的东西,我还站得住,你说我敢不敢?”说到最后,她双手叉腰,一副誓要陈砚说个明白的架式。
陈砚举了举双手,向她认输,把u盘放进内袋,紧挨着基因枪。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他抬头看了眼正在忙碌的特警们。
“我等个消息。”
手机震动起来。
他靠墙站着接通,屏幕亮起,秦雪的脸出现在画面里。背景是法医中心的验尸操作间,灯光冷白。
“三具尸体都验完了。”她说,“胸牌上有荧光编码,需要紫外线才能看到。”
“内容是什么?”
“陈氏医疗92批。”她顿了顿,“编号分别是92—07、92—13、92—19。我比对了码头缴获的绣品标签,运输记录上的批次完全一致。”
陈砚眼神没变,手指却微微收紧。
“92年那一批……”秦雪继续说,“族谱上有记录吗?”
他低头,从内袋抽出族谱,翻到1992年分支页。纸上写着:“分支试验,样本九十二例,存活率三成,基因稳定性评估中止。”
“有。”他说,“中止了。”
“可现在出现了三具实体标本。”秦雪声音平稳,“而且胸牌材质是医用钛合金,不是普通殡葬用品。这批人不是自然死亡,是被系统性回收的。”
陈砚合上族谱,手指在封皮上停了一瞬。
“你还查到什么?”
“尸体组织残留微量诱导蛋白,和你在d—7集装箱里带回的毒源成分相似,但更纯净。”秦雪停顿一秒,“像是经过提纯的克隆体代谢产物。”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
陈砚没挂断,也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冻伤的指节泛着青灰,但还能活动。
他试着握了下拳,掌心传来旧疤的拉扯感。
“你要去停尸房?”秦雪问。
“已经有人去过。”他说,“李德洋。”
“那你得赶快。冷冻舱的温度记录显示,昨晚有两台设备短暂升温,持续十二分钟。如果是取样,他们可能还没处理完。”
陈砚点头,把手机收回口袋。
周慧萍一直站在旁边,听完最后一句,忽然开口:“我知道怎么进去。主控系统归后勤管,但老李是我老乡,他轮夜班。”
陈砚看向她。
“你不怕惹麻烦?”他问。
“我都四十几了,还在乎这个?”她冷笑一声,“再说了,你要是倒了,急诊科谁顶着?上次你救的那个孩子,他妈昨天还送来一筐鸡蛋,非说你是‘救命恩人’。你当我不知道外面怎么说你?‘混日子的闲人’‘三天两头请假’——可我知道你不是。”
陈砚没再问,只是把手伸进白大褂内侧,确认手术刀还在原位。
“走吧。”他说。
周慧萍愣了一下,“现在?”
“越晚越难查。”他转身朝楼梯口走,“他们不会只来一次。”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码头外,特警车的车队后方停着一辆旧银色轿车,车尾凹了一块,像是倒车时撞过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