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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褪色的请柬

秋老虎肆虐的午后,回音杂货铺的木门却被一股莫名的寒风撞得“吱呀”作响。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林夏正擦拭着红木柜上的老式电话,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听筒,一张泛着黄渍的纸片便顺着门缝飘了进来,打着旋落在她脚边。

不是寻常的传单,那纸片边缘磨损得像是被岁月啃了无数遍,暗红色封皮褪成了浅粉,烫金的“囍”字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暗沉的纸色——竟是张百年前的旧式请柬。

林夏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请柬封面,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窜上脊背,比深秋的霜气更冷,带着淡淡的、像是雪后梅枝的冷香。她猛地缩回手,请柬却像有了灵性,“啪”地一声自动翻开。

里面是褪色的蓝墨水字迹,娟秀清丽,却透着一股化不开的哀怨:“谨订于光绪三十四年冬月初八,吾女宋白,嫁与何初为妻,席设城西宋宅。”

“光绪三十四年……”林夏瞳孔骤缩,那是一百多年前的年号。她刚要细看,请柬突然自行合拢,封皮内侧竟凝出一行冰痕般的字迹,纤细又诡异:“回音杂货铺,林夏亲启。”

“不好!是‘婚殇’的气息!”《幽冥录》突然从桌角弹起,书页哗哗作响,墨色字迹在纸页上急促跳动,“这是余响递来的‘邀约’,要你去解她的执念!”

林夏攥着请柬的手微微发颤:“余响?可这请柬上的宋白,是百年前的人……”

“她不是普通人。”《幽冥录》翻到某一页,上面画着个穿大红嫁衣的女子,发丝间落着细碎雪花,墨字在画像旁浮现,“宋白是半人半妖的雪女,母亲是栖于西山的雪精,父亲是凡间书生。她生来能引雪凝霜,却偏偏爱上了人类书生何初。”

阿九的讲述带着一丝惋惜,墨字流淌得缓慢:“百年前何初染了不治之症,药石罔效。宋白为救他,找到了当时的‘渡厄阁’——也就是‘影渡’的前身,签下血契:以自身百年妖力为引,换何初十年阳寿。契约约定,十年后两人必须完婚,若何初违约,宋白便会魂飞魄散。”

“那她怎么会变成余响?”林夏追问,指尖抚过请柬上“宋白”二字,冰凉的触感像是女子的泪痕。

“因为何初‘背叛’了她。”墨字骤然沉了下去,“婚期前三天,何初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宋白穿着嫁衣在新房等了三天三夜,等来的不是新郎,而是‘渡厄阁’催讨契约的使者。她以为自己被爱人抛弃,怨念滔天,最终在婚礼当天,于新房自火而亡。”

林夏心头一紧:“可她是雪女,怎么会怕火?”

“是心死了。”阿九的字迹透着悲凉,“她以妖力为引燃火,宁愿魂飞魄散,也要守住那点被背叛的尊严。可执念太深,魂魄没散,反而与当年的怨气、雪力缠在一起,凝成‘婚殇’,困在宋宅旧址——也就是现在的城西老洋房里,百年不散。”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明明是初秋,阳光还烈得晃眼,那些雪花却像是凭空出现,落在杂货铺的青石板上,不化,只留下点点冰凉的痕迹。

林夏猛地抬头,看向玻璃窗——玻璃上不知何时凝起了一层白霜,霜气渐渐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轮廓:穿着褪色的婚纱,长发垂腰,身形单薄得像一片雪花,脸藏在雾气之后,看不清模样,却透着蚀骨的哀怨。

“她来了。”阿九的声音骤然紧绷,“她感知到你接了请柬,在催你去宋宅。”

玻璃窗上的影子抬手,对着林夏轻轻一引,像是在发出邀约。紧接着,那道影子渐渐淡化,白霜顺着玻璃滑落,留下一行冰字:“城西宋宅,今夜子时,不见不散。”

雪花骤停,阳光重新洒满杂货铺,可空气里的寒意却久久不散。林夏低头看着手中的请柬,封皮上的“囍”字像是在嘲笑这场跨越百年的遗憾。她攥紧请柬,转头看向《幽冥录》:“我需要能重现当年真相的法子,不能让她带着误会困一辈子。”

《幽冥录》翻到最后一页,一枚青铜铃铛从书页间滚了出来,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铃身刻着缠绕的双蛇纹,触手冰凉,铃舌上挂着小小的“同心”二字。

“这是‘同心铃’。”阿九的字迹浮现,“需取执念者与相关人的贴身之物为引,摇动铃铛,便能重现当年场景。但记住,雪女的妖力未散,百年怨念积深,真相或许比你想象的更残忍。”

林夏将同心铃攥在手心,铃铛的冰凉驱散了些许寒意。她抬头望向城西的方向,那里藏着百年前的婚礼,藏着未说出口的真相,还有“影渡”前身埋下的阴谋。这场跨越世纪的执念,她必须去解开——不仅为了宋白,也为了查清“影渡”的过往,找到父亲的线索。

暮色渐沉,杂货铺的老式电话安静地立在红木柜上,仿佛在等待着下一个来自幽冥的信号。而林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通往城西的巷弄深处。

第七通幽冥来电

第八章 雪封的洋房

酉时刚过,城西的天色已沉得像泼了墨。林夏攥着请柬和同心铃,站在一栋爬满枯藤的老洋房前,指尖的寒意几乎要渗进骨头里——明明是初秋,洋房庭院里却积着半尺厚的雪,雪花还在从虚空中簌簌落下,落在地面上悄无声息,连一丝融化的迹象都没有。

“这是宋白的妖力与执念凝结的‘界’,里面积攒了百年的寒气。”《幽冥录》贴在林夏口袋里,字迹透着凝重,“进去后别被幻象迷惑,她的怨念会放大你内心的恐惧。”

林夏点点头,抬脚踩进积雪。雪粒冰凉刺骨,刚没到脚踝,就像有无数细针扎进皮肤。洋房的铁门锈迹斑斑,门环上缠着断裂的红绸,像是当年婚礼残留的装饰,风吹过,红绸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女子的低泣。

她推开铁门,“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刺耳。走进洋房玄关,一股混合着霉味与冷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墙上的壁灯蒙着厚厚的灰尘,光线昏暗得只能勉强看清前路。走廊两侧的墙壁上,隐约印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渍,蜿蜒着延伸向深处。

“那是当年的血契印记,百年都散不去。”阿九的声音适时响起。

林夏刚走到楼梯口,突然听见一阵悠扬的乐声——是唢呐和二胡的合奏,欢快又喜庆,像是婚礼上的迎亲曲。可那乐声透着诡异的空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忽远忽近,搅得人头晕目眩。

“是幻象。”林夏咬了咬舌尖,刺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她加快脚步冲上二楼,迎亲乐声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女子的啜泣声,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传来。

那是间主卧,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白光。林夏轻轻推开门,瞬间被一股寒气裹住,体温骤降,呼出的气息都凝成了白雾。房间里铺着褪色的红地毯,正中央放着一张落满灰尘的梳妆台,台上摆着一个空置的凤冠,旁边挂着一件残破的婚纱——婚纱是白色的,布料早已泛黄,裙摆上沾着焦黑的痕迹,像是被火烧过。

而在婚纱旁的衣架上,竟浮动着一道半透明的影子——穿著同款婚纱的女子,背对着林夏,长发垂腰,身形单薄得像一片雪花。林夏刚要开口,那影子突然转过身,可脸上一片模糊,只有一双眼睛清晰可见,盛满了蚀骨的哀怨,直直地盯着她。

“何初……在哪里?”女子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夏心头一紧,刚要解释,影子突然化作一阵雪花,消散在空气中。房间里的寒气更重了,梳妆台的抽屉“啪”地一声自动弹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半块玉佩躺在角落。

林夏走过去拿起玉佩,玉佩是暖玉质地,触手却冰凉,上面刻着一个“初”字,边缘有明显的断裂痕迹,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成了两半。

“是何初的贴身之物。”阿九的字迹浮现,“另一半大概率在宋白手里,这是启动同心铃的关键信物之一。”

林夏攥紧玉佩,刚要转身,突然瞥见墙壁上的血痕动了——那些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活了过来,慢慢汇聚成一行字:“他骗了我……他骗了我……”

紧接着,房间里的温度再次骤降,雪花从天花板上疯狂落下,婚纱的影子在雪花中反复浮现又消散,女子的啜泣声与当年的迎亲乐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诡异的哀乐。

“宋白的怨念在激化,我们得尽快找到真相。”阿九的声音带着急切,“去书房看看,或许能找到何初失踪的线索。”

林夏点点头,攥着玉佩和同心铃,在漫天雪花中冲出了主卧。走廊里的血痕还在蔓延,像是在指引她前行的方向,而那间藏着百年秘密的书房,就在走廊的尽头,等待着被揭开尘封的过往。

第九章 契约的代价

林夏顺着走廊尽头的楼梯往下走,脚下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随时会断裂。书房的门紧闭着,门上刻着复杂的花纹,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门把手上缠着一圈生锈的铁链,像是被人刻意锁住过。

她用力推开房门,一股浓重的书卷霉味扑面而来。书房里堆满了旧书,书架上的书籍大多已经泛黄破损,散落在地上,像是被人翻动过。正中央的书桌蒙着厚厚的灰尘,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旁边摊着一本翻开的书,书页上落着一层薄薄的雪花。

“这里的寒气比楼上更重,看来宋白经常来这里。”阿九的声音从口袋里传来。

林夏走到书桌前,目光落在那本翻开的书上——书的封面已经脱落,里面的字迹是用毛笔写的,记录着一些古老的契约仪式。她刚要伸手去碰,指尖突然触到一股熟悉的寒意,紧接着,手中的同心铃突然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铃身的双蛇纹开始发光。

“是契约的气息触发了同心铃!”阿九的声音急促起来,“快,用玉佩作为引,试着摇动铃铛,或许能看到当年的真相!”

林夏攥紧手中的半块玉佩,将其贴在同心铃上,轻轻摇动。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声波在空气中扩散开来,书房里的雪花突然停止飘落,光线开始扭曲,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

她仿佛置身于一个昏暗的密室之中,墙壁上刻着诡异的图腾——一个颠倒的“渡”字,周围缠绕着蛇形纹路,与“影渡”的符号极为相似。密室中央放着一张石桌,桌上铺着黑色的绸缎,上面摆着一把匕首和一张泛黄的契约。

一个穿著白色衣裙的女子站在石桌前,长发间落着雪花,正是年轻时的宋白。她的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对面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身形高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确定要签下这份契约?”黑衣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以你百年妖力为引,换何初十年阳寿,十年后若他不与你完婚,你将魂飞魄散。”

宋白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桌上的匕首,划破自己的指尖,将鲜血滴在契约上:“我愿意。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鲜血落在契约上,瞬间被吸收,契约上的字迹开始发光,化作一道红光,钻进宋白的体内。她的身形晃了晃,脸色更加苍白,显然妖力已经开始被抽取。

“很好。”黑衣人冷笑一声,将契约收好,“记住你的承诺,十年后,我们会来收取代价。”

说完,黑衣人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密室之中。宋白踉跄着走出密室,外面正下着大雪,她望着远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不安。

林夏的视线随着宋白的目光望去,只见雪地里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身穿青色长衫,面容俊朗,正是何初。他咳嗽着,脸色苍白,显然病得很重。宋白快步走上前,扶住他,轻声说:“何郎,别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何初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心疼:“小白,委屈你了。”

就在这时,眼前的景象突然破碎,林夏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在书房里,手中的同心铃已经停止作响,铃身的光芒也渐渐褪去。她的心跳得飞快,刚才的场景太过真实,仿佛她亲身经历了一般。

“那就是‘渡厄阁’的密室,那个黑衣人就是‘渡厄阁’的使者。”阿九的字迹在《幽冥录》上浮现,“墙上的图腾你看到了吧?和‘影渡’的符号同源,看来‘渡厄阁’就是‘影渡’的前身,他们从百年前就开始用契约收割魂魄和妖力了。”

林夏点点头,心中充满了震撼。她没想到宋白为了救何初,竟然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可何初为什么会在婚期前突然失踪?难道他真的是为了逃避契约而背叛了宋白吗?

“我们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林夏攥紧手中的玉佩,目光扫过书房,“何初的东西应该还在这里,或许能找到他失踪的原因。”

她开始在书房里仔细搜索,翻找着书架上的书籍和抽屉里的物品。突然,她在书桌的抽屉底部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木盒。林夏用力将锁撬开,里面放着一本陈旧的日记,封面上写着“何初手记”四个字。

她翻开日记,里面记录着何初与宋白相识相爱的过程,字里行间充满了深情。可日记写到婚期前一个月,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字迹也越来越潦草。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婚期前三天,上面只写着一句话:“她会害了所有人。”

林夏皱起眉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何初发现了什么秘密,才选择离开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