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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那座要死守的长城,不用再警惕着随时要上阵厮杀,数十年后这座城里到处都充斥着人间烟火和勃勃生机。
不同于天下第一人的成就,这民生上的事情大部分要归功于一个名叫陈辑的剑修。
有一日,他在避暑行宫的会议上得了个‘管事’的头衔,也不知道具体是管啥的,又好像是啥都能管,反正是从他出现开始,城中到处都有他的身影。
渐渐的感到有些被拘束的剑修们有了些不满,可行宫里始终没出现对他弹劾的声音,这人做的也不算过分,大伙们一般也都懒得理会。不过是今后再处理的时候并不算太顺利罢了。
直到他在南边立了一座新城门,众目睽睽之下持剑在那堪比斩龙石的匾石上刻了三个大字‘剑气长’,再之后管啥事儿就都顺了很多。
只是没几个人知道他是重生后生而知之的老剑仙陈熙,人们的印象里就只有这位管事陈辑。
飞升城的新城大多是往东,西,南三个方向发展,毕竟北边住着这城里最原始的居民。
他们看人的眼神实在太过犀利,没点实力的人真不太敢去触这霉头去往那边建宅子做生意,所以那边平时会稍显冷清。
但此刻街上的行人又大多都笑嘻嘻的往城北而去,那边也隐约有爆竹声传来,很是显眼的彩绸和红灯笼更是挂满了几条街。
熟悉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几条街上有两处府邸,一家姓宁,一家姓姚。
在离宁府不远的街角处,正往树上墙上贴喜喜字的晏胖子声音不大不小的道:“这陈平安也真是的,聘礼聘书一早早的下了,可就是拖着不结婚。”
说到此处又故意向后看了看,也没怎么压低声音道:“现在好了,我刚才看见他在教小天真说,这几天可千万不要叫他爹了,这样不好。唉,真是可怜了这孩子了,一直被藏着不说,现在见了爹娘还不能叫。”
一旁的陈三秋,也不答话,撇嘴看了眼身后眼神交流的一群人,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晏胖子追上他说:“你怎么不配合,这么多年了,还这个鸟样。”
陈三秋微微一笑道:“因为这世界还有很多美好我不曾见过。”
说完眼神看向不远处已经转过身来正在挽袖子的一袭青衫。
还不等那人有什么动作,宁府里传出一声幼童的哭闹声。
“唔哇,我要找爹爹~,爹爹~!”
“你给我回来!”后面这一句声音像是宁姚?
院外的那群本来是将信将疑眼神的人,呆滞片刻后也没人震惊仍然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都是一副原来如此,我没听见,还是隐官厉害,人心不古的表情。
“啊哈哈哈哈哈,我好像听见姚府老夫人叫我了。”晏胖子大笑着说,顺着声音就跑姚府去了。
陈三秋看不见那青衫人的表情,只看了眼那握紧的拳头,想着还是闪人为妙,便也不动声色地往姚府走去。
两条街外的姚府,如今被彩绸和宁府相连,来往的行人密集,像是要补上那些年少有的走动。
人们都说,这是姚家的老夫人要弥补当年嫁女儿应有的风光。只是这么些年来人们都对那位女子剑仙和他的丈夫少有提及,甚至有些避讳。
如今陈平安和宁姚两人大婚,飞升城这边的出阁宴自然是这老夫人出面,毕竟当下两人加起来,也只有这么一位血亲长辈。
当年一战,老夫人本命飞剑破碎后仍然不退,战至一身境界跌至洞府境才被救回城头,若不是心中还惦念着些后辈,大有一去不返之势。
两人的婚事也是由老人促成,原本按照宁姚的想法,根本不用举办仪式,请亲朋好友吃吃席,陈平安收个份子钱就算了事,那繁杂的大红婚服她实在是不大想穿。
但她心里知道,陈平安是想要一场婚礼的。且老夫人也不太同意宁姚的想法,本就有女儿出嫁不欢喜的遗憾在,如今子女都已不在人世,能看着孙辈成婚成材,也是她留得残躯的原因所在。
飞升城这些年的婚丧嫁娶,也渐渐的有了独特的办事风格,婚嫁还好,以前也办过。
只是在丧事上,没有经验亦没有统一的流程制度,他们自然是不会跟风外来人一样的丧葬习俗,剑修们这些年有死了铸成剑的,有装炮仗里炸上天的,还有烧成砖砌墙的,主人家怎么说,大家就怎么做,剑修还是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的,当然也有保持传统,死外面就死外面了的。
到底说这些年还是喜事更多,也逐渐地更有了仪式感,自然也少不了浩然天下所谓的离经叛道的婚礼风格,好在大家也都是量力而行,行事有风。
宁姚的出阁宴是由姚家主办,现今的姚家家主是姚老夫人和老剑仙姚冲道的嫡孙,宁姚的表哥,是位一直保持着二十出头略显稚嫩面相的青年。
他凭借着姚家原本的家底,也算是生财有道,虽时赚时赔,但操办这一场宴席还并不在话下。
只一件事,是因为他的隐官妹夫坚持着要替宁府出一半的开销,让他在老夫人那里吃了挂落。叫他做事再稳重些,也要多练剑,以后就是亲戚了,多跟人家学学。
这青年人自然连连称是。这之后,他事事都要来请教,询问过他祖母的意见之后再做行事安排。
问得多了老夫人就烦了,让他滚去自己想办法,偶尔会办砸几件小事,再来与老夫人告罪,得几句教训。
临近出阁宴的日子,老夫人便嘱咐他,到正事了,不能再出错。这青年也就不再出错。
日落月升,诸事都已安排妥当,宁府里留下试菜的都是明天要帮忙做事的人,为这事出力最多,借着试菜的名义,主家都是要请吃两顿宴席的。
此刻这些人也都醉醺醺说着话,猜着拳,顺带着说这抠搜的二掌柜,整的宴席不差,竟然没舔着脸用他自己铺子里的酒。
这话一出惹来几桌人大笑,能说这话的都是那铺子的老顾客,也没有剩下几个了,年轻的姚家主笑着离席,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定。
找到了在房间里仔细擦剑的陈平安,年轻家主就知道,明天供桌上要摆的物件确定了。
陈平安擦的剑有两把,都是仿剑,没什么灵气,在当年反而一直是晦气的代表,就是曾经倒悬山敬剑阁里那两把沾满唾沫和粘痰的仿剑,一把‘茱萸’一把‘幽篁”。
见他过来,陈平安起身迎接,年轻家主摆摆手,自己找地方坐下,显得随意,眼中却有思念之意。
当年整个姚家唯有他是支持姑姑的婚事的,两人相亲相爱不才是最重要的吗?那小姑父瞅着又不像个浪荡子,信个鸟的命。只是年纪小说不上话,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之后也没人听他的,反而狠狠挨了一顿打;事后满脸心疼的姑姑一边给他擦药,一边告诉他不要再为她的事出头,姑姑的事情,姑姑自己能办到,有他为他们贺喜,姑姑超级开心的,没有白疼他;一脸愧疚的姑父,强行往他的方寸物中塞了一大块儿斩龙石,仍觉不够,显得不知所措。
“老夫人虽然跌境厉害,但这些年将养的不错,并无大碍,表哥其实可以少挨些骂。”陈平安见自己的举动惹了对方忧伤便出言道。
年轻家主收拢了情绪道:“嗐!装了这么些年,我们祖孙俩都心知肚明,习惯了而已。”
“我们也本想拖一拖,可她当面来找我要说法,照她的话再说下去,我就是那天下第一负心汉了。”陈平安想想当出面对姚老夫人的质问就一阵后怕,无奈着道。
“无妨,只要她还没想好自己的死法,我们就依然年轻不懂事,多听些教训罢了。”年轻家主好似无所谓道。
陈平安低头思考,笑了笑没有回答。
第二天出阁宴并没有多少礼节,两位新人对两把仿剑行礼。
院中观礼的人们站的比较松散,比较靠后的地方一个少年坐在椅子上抖着腿磕着瓜子有些不耐烦道:“我刚才就好奇这两把破剑是干什么的,这不是挡着人吃饭嘛。”
不等他旁边的同伴答话,离得不远的晏琢扭头笑着说:“不懂事没关系,让你爹来找我练练,记着我叫晏琢。”
少年本来不服气的表情僵住,晏琢?是那晏家家主?他下意识去找父亲的身影,却碰上对方铁青的脸庞。少年有些心虚,又有些委屈,不是他多惦记着吃饭,是他教他开席之后要多敬酒,多识人的,那不开席,自己怎么认识那些要敬酒的人物啊。
少年父亲与晏琢眼神对上,看见他嘴角未消的黑青,显得更加心虚,他们这一波还是少年时,就数这佩剑紫电的胖子一身杀意最重。
董黑炭瞥了眼趁行礼结束,人们拉桌开席之际溜之大吉的父子说了一句:“老大剑仙还是不太对,留下的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还到处甩籽儿。”
陈平安看了眼董黑炭。
去往浩然游历后的黝黑少年理解了什么是山清水秀,从自己兜里掏钱后明白了什么是纸醉金迷,有些迷蒙的黝黑青年,在一处清潭洗脸时,刹那间山水失色,丝竹无声,眼里只剩下背后的佩剑红妆。
于是仍然黝黑但已是青年的剑修,抽剑而起,直冲天际,剑光如红霞,人影似孤鹜,长天秋水一色,剑道几近玉璞,终究是不及那张嘴的话语犀利。
没几人注意到刚才的事情,人群散去各自找桌落座,该忙的刚才就已经忙活了起来。
开席之后就是挨桌敬酒,由姚家主带着,让新姑爷认认自家的亲朋。
最重要的姚老夫人在豪饮三碗酒后是要代表性的给一份红包的。看到陈平安满脸笑意的深深一礼后,在好事者的挑唆下,众人都要想要知道里面是什么宝贝。
陈平安只能笑着打开了红包,里则是一块儿金精,并非金精铜钱的金精,而是可以点石成金的金之精华,将其喂饱了与凡石放在一起,时间长久就可以将其染成真正的黄金,真正的点石成金。
陈平安自是爱不释手,略带不舍得交到了宁姚的手里,宁姚则满脸笑容得拿在手里,带着一丝戏虐的俏皮。
老夫人则是佯装着还算满意的微笑坐下,算是这外孙女婿过关了。
大伙则在在底下嬉笑这二掌柜以后可得看着媳妇儿手里的钱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