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小说网 > 重生狼途 > 第十八章:母亲的脊背

鹰隼的啸鸣还在空气里残留着余震,像一根绷紧的弦,迟迟不肯松开。看最快更新小说就来Www.Biquge77.Net雷阳被裹在雪爪的腹下,鼻尖抵着母亲温热的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腔里的震动——那是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咆哮,像远处滚过的闷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风还在刮,是刚才鹰隼俯冲时带起的余波,卷起地上的草屑和尘土,扑在雪爪的脊背上,让她颈后的鬃毛簌簌发抖。有那么几片细碎的草叶被风吹进缝隙里,落在雷阳的眼皮上,痒得他想眨眼,却又不敢动。

他能感觉到母亲的身体有多紧绷。

雪爪的肌肉像一块块冻住的铁,硬得硌人,每一寸都处于最高级别的戒备状态。雷阳的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能听到她心脏狂跳的声音——“咚咚,咚咚”,快得像要撞碎肋骨,却又异常沉稳,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力量,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

这和他记忆里人类母亲的保护完全不同。人类的母亲会把孩子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会用温柔的语气驱散恐惧。可雪爪不会说话,她的保护是沉默的,是用血肉之躯筑起的堡垒,带着原始的、近乎野蛮的坚定。

头顶的阴影还在盘旋。

雷阳不敢抬头,却能通过光线的变化判断那只鹰隼的位置。它没有飞远,似乎在犹豫,又像是在等待时机。阳光被切割成一块一块的,随着阴影的移动在雪爪的皮毛上晃动,像一群跳跃的光斑,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唳——”

又一声啸鸣划破空气,比刚才更近,几乎是贴着雪爪的脊背擦过去的。雷阳感觉到母亲的身体猛地一缩,脊背上的肌肉瞬间隆起,像一块突然拱起的礁石。紧接着,一股更强的气流压了下来,带着鹰隼翅膀扇动的劲风,吹得雪爪颈后的毛倒竖起来,几缕灰黑色的狼毛被卷着飞起来,轻飘飘地落在雷阳的前爪边。

风耳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身体往雷阳这边挤得更紧了,小爪子几乎要嵌进雷阳的皮肉里。雷阳能感觉到他的颤抖,像秋风里的落叶,停不下来。他想安慰风耳,却只能动了动尾巴,轻轻扫了扫风耳的后腿——这是他能做到的、最笨拙的安抚。

黑石的反应要硬气些。他没有叫,只是死死抿着嘴,小脑袋梗着,眼睛透过雪爪身体的缝隙,倔强地望着天空,仿佛要用眼神把那只鹰隼瞪走。可雷阳能看到他微微发抖的耳朵,那是连最嚣张的幼崽都藏不住的恐惧。

雪爪始终没有抬头。

她的眼睛依然盯着地面,仿佛天空中的威胁根本不存在。但雷阳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的耳朵在动,细微地、精准地捕捉着鹰隼翅膀煽动的频率和方向;她的鼻子在抽动,分辨着空气中属于猛禽的、带着侵略性的气味;她的尾巴紧紧贴着地面,像一根绷紧的鞭子,随时准备抽向任何敢于靠近的危险。

突然,雪爪的身体往左侧倾斜了一下。

这个动作很轻微,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意图。雷阳立刻明白,鹰隼转到左边了。几乎是同时,他感觉到母亲的左前爪往泥土里又刨进了几分,指甲在地上划出几道浅浅的沟痕,带起细小的土块。

“呜——”雪爪的咆哮变了调,比刚才更低沉,更沙哑,像两块石头在摩擦,带着一种“再靠近一步就同归于尽”的狠劲。

雷阳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想起刚才鹰隼掠过头顶时,那双冰冷的琥珀色眼睛,那对像铁钩一样的爪子。他毫不怀疑,只要雪爪露出一丝破绽,那只鹰隼就会像箭一样射下来,用爪子撕开母亲的皮毛,叼走他们中的一个。

而雪爪,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赌那只鹰隼不敢。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一方是天空的霸主,拥有锋利的爪牙和俯冲的速度,俯视着地面上脆弱的猎物;一方是地面的母狼,用最原始的姿态护着幼崽,凭借着不顾一切的勇气,对抗着远超自己的威胁。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雷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能听到风耳压抑的呼吸,能听到黑石紧咬牙关的声音,更能听到雪爪胸腔里那股从未停歇的、带着力量的震动。阳光慢慢西斜,把雪爪的影子拉得更长,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们牢牢护在中央。

有那么一刻,鹰隼的翅膀声似乎远了些。

雷阳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它是不是要走了?

可这希望很快就被更尖锐的啸鸣打碎了。“唳——!”这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近,带着明显的愤怒和不耐烦,仿佛在斥责这只不知好歹的母狼,竟敢阻拦它的捕猎。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气流猛地砸下来,比刚才那次俯冲还要猛烈!

雷阳感觉雪爪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甚至听到母亲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虽然很轻,却像针一样扎进雷阳的心里。

“妈!”他下意识地想喊,喉咙里却只发出“呜呜”的哀鸣。

是鹰隼用翅膀拍打母亲了吗?还是它的爪子已经碰到了母亲的脊背?雷阳看不到,只能感觉到母亲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强忍的疼痛。她腹下的皮毛被汗水浸湿了,贴在雷阳的脸上,带着咸涩的味道。

风耳吓得哭出声来,“嗷呜嗷呜”地叫着,声音里全是绝望。黑石也忍不住了,对着天空发出稚嫩的咆哮,却因为害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听起来更像撒娇。

就在这时,雪爪做出了一个让雷阳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没有抬头反击,也没有退缩,而是猛地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死死抵住了三只幼崽的头顶。

这个动作带着巨大的力量,却又异常轻柔。雷阳感觉自己的头被母亲的额头压着,不算疼,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安稳。他能闻到母亲额头上的气味,有泥土的腥,有阳光的暖,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是刚才捕猎时沾到的,还是被鹰隼弄伤的?雷阳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