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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少松的事暂时放到一边,方舟不在,韩凌他们便直接找到了季伯伟汇报情况。
此次走访的收获,主要来自壹启信息咨询公司和凤凰夜总会。
两者都涉嫌违法犯罪,打掉肯定是要打掉的
雨水顺着废弃教学楼的屋檐滴落,在水泥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斑点,像时间留下的墨迹。韩凌站在门口,木盒紧贴胸口,仿佛怀抱着某种尚未孵化的答案。风从走廊尽头吹来,带着潮湿蜂蜡和铁锈混合的气息,那味道熟悉得令人心悸是“蜜引”的前身,是周素芬笔记里描述的“初酿”,未经篡改、未被污染的甜。
他没有立刻离开。转身回到教室,目光再次扫过墙上那张复杂的图表。婴儿剪影静静悬于中央,五条线如神经般延伸出去,而第六人“播种者”却无指向,只留下空白的箭头,像是等待被填写的命运。
“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中。”林昭的信纸还攥在他掌心,边角已被汗水浸软。
童峰带人清点了现场所有设备与记录,确认无危险残留后便撤了回去。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人走了,毒也清了,案子算结了吧”
韩凌没回答。他知道,真正的结案从来不是封卷归档,而是某个人终于能闭眼安睡,不再梦见血与火。
可他仍睡不着。
当晚,他把那罐蜂蜜放在办公桌上,灯光下看它泛着琥珀色的光。纯净、温润,像一段被修正的历史。他打开电脑,调出林昭讲座的录像: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站在讲台前,语气温和得近乎虔诚,讲述蜂蜜如何滋养神经、调节免疫、甚至辅助心理疗愈。“我们不该恐惧甜。”他说,“我们应该学会分辨,哪一种甜,是馈赠,哪一种,是诱饵。”
画面切换到观众席几位老人认真记笔记,一个穿校服的女孩举手提问:“如果有人曾经犯过错,但后来一直在做好事,她还能得到这份治愈吗”
林昭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能。只要她还在熬粥,锅里还有,就说明她没放弃赎罪的权利。”
韩凌暂停视频,盯着那女孩的脸。
太像了。
眉眼、神情、连抬手时小指微微翘起的习惯都像极了二十年前照片里的任艺。
他猛地起身,翻找任艺入狱时的档案。家庭关系一栏写着:生母周素芬,无其他直系亲属。但附件中有一张模糊的童年合影年幼的任艺坐在女人怀里,旁边站着另一个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笑得灿烂。
拍摄日期:1998年春,城南福利院门前。
韩凌的心跳漏了一拍。
福利院早年因火灾关闭,资料损毁大半。他连夜联系市民政系统,调取当年收养记录。凌晨两点,一份电子扫描件跳出屏幕:
被收养人:林小满原名不详
收养家庭:林秀兰夫妇户籍地:江州市临湖区
备注:其姨母林秀兰主动申请领养,称“不愿让姐姐的孩子流落外乡”。
林秀兰陈志远的母亲是林秀英,姐妹俩名字仅差一字。
他迅速比对dna数据库,发现林小满与任艺存在高度亲缘匹配同母异父的兄妹。
也就是说,林昭口中的“守护者”林秀英,不只是陈志远的姑妈、潘霞的旧友,更是周素芬的妹妹,任艺和林小满的亲姨。
而林昭,是林秀兰之子,林小满的哥哥。
他们不是偶然卷入这场风暴的旁观者。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幸存者。
韩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整幅拼图终于严丝合缝地嵌合起来。
二十年前,周素芬病重垂危,将研究托付给妹妹林秀英,并恳求她照顾两个孩子。但林秀英迫于压力,将任艺送进孤儿院,自己带着女儿林小满远走他乡。潘霞曾答应保守秘密,却在利益诱惑下向杜俊才泄露配方;杜俊才制成毒蜜牟利,最终导致多人死亡。陈志远得知母亲死讯真相后,开始策划复仇,但他最终在潘霞的粥摊前停下脚步因为她用余生偿还愧疚。
而林昭,从小听母亲讲述那段往事,视周素芬为精神偶像。他学医、研毒,最初只为揭开真相。可当他看到林秀英晚年贫病交加、被人遗忘,而潘霞却被社会宽容接纳时,愤怒再度燃起。他接手“审判”,却不走陈志远的老路。他要用同样的载体蜂蜜完成一场反向筛选:不是惩罚罪人,而是奖励善者。
他在城乡结合部资助贫困养蜂户,推广“公益蜜”项目,免费送给孤寡老人和残障人士;他在社区开设健康课堂,教人辨识天然蜂蜜与工业糖浆的区别;他甚至匿名捐赠资金,重建城南临终关怀中心的部分设施。
这一切,都是新的“偿还计划”。
只是这一次,执行者不再是仇恨的囚徒,而是试图以温柔重塑规则的理想主义者。
但韩凌知道,理想一旦披上绝对正义的外衣,便会悄然滑向危险的边缘。
第二天清晨,他驱车前往江州市临湖区,寻找林秀兰一家旧居。老式居民楼外墙爬满藤蔓,门牌锈迹斑斑。邻居说,林家母女十年前就搬走了,听说去了南方养老,具体地址没人清楚。
但在三楼楼梯拐角,他发现一块松动的瓷砖。伸手一摸,掏出一个密封塑料袋,里面是一本手写日记。
封面写着:小满的成长笔记妈妈的忏悔录。
翻开第一页,字迹颤抖:
“我没能守住姐姐的秘密,也没能护住她的孩子。我把小满带走,是因为怕她也被当成灾星。可我每天都在想,那个被留在雪地里的男孩,现在有没有人给他一碗热粥”
后面的内容断断续续,记录着林秀兰对任艺的牵挂、对潘霞背叛的痛恨、对杜俊才暴富的愤懑。最后一段写于三年前:
“昭儿问我,为什么坏人过得比好人好我说不清。他看着我说:妈,我想替外婆完成她没做的事。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不该让他看到那封遗书。”
韩凌合上日记,指尖发凉。
原来林昭早就知道了全部真相。他是听着母亲的悔恨长大的,是在“我们亏欠了他们”的阴影中成长的。他的行动,既是继承,也是救赎不仅是为周素芬,也为他自己那个始终无法原谅母亲的家庭。
手机响了。技术科来电:“韩队,我们重新分析了那瓶含微量毒素的样本,发现它并非简单保留,而是经过特殊处理毒素被包裹在脂质微球中,释放周期长达七十二小时。如果摄入量控制得当,反而能刺激神经系统产生内源性镇痛物质,效果接近低剂量化疗配合心理干预。”
“你是说这是治疗性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