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家书》
旧我已矣,唯余枯骨葬荒丘。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
君历数世若镜花,我倾长情似水月。
怨怼皆无,唯余牵念缠心,无有尽时。
料君已携根生避咒杀于海岬村,将千钧重担尽推于我。
可曾忆及,我独撑危局,步步皆是血路,何其艰难?
那陈根生,观其言行,亦是薄情寡义之辈。
君将希冀寄于他身,莫非因怜其境遇,一如当年我怜君那般?
切记,水月万不可尽付根生。
若为赤生魔所夺,则再无转圜之机,你我儿女再无复活之时。
大徒奕鬼、赵清也已然殉道,你我蛊道危在旦夕,几近断绝。
倘君侥幸得存,愿另寻天资卓绝之人,承继蛊道,勿令香火付诸东流。
月妹绝笔。
……
想来是很久了。
陈生点了火焰,径直撩向血信。
可奇异的是,任凭火势舔舐,那信纸竟半点灼烧的痕迹都没有。
他旋即转头望向李蝉,脸色平静,只是淡淡吩咐道。
“怎么哑巴了,不是说了有我在?”
他这话一出,李蝉也是伸手将血信抢了过来,那张嘴上下开合,却没有说出什么。
陈生负手而立,转念一想似觉语气过厉,念及师兄的难处,又换了个姿态,温和说道。
“赤生魔现于灵澜国边境,马上离去。想来是其他元婴嫌其坏了界内规矩。你既得了这孩童,我便护送你离开灵澜。报仇之事,待日后再议不迟。”
“知晓你是第一届魁首,第二届你不必参与了。”
“你夹在棠霁楼和我中间左右为难。溯灵瞳我即将得手,你赶紧离开,我也好放手行事。”
“师兄,听我的。”
久违的师兄二字,让李蝉悲从中来,双唇动了动,却不知如何开口。
师弟身负未知道则,初始经与血肉巢衣又已大成,这点他心知肚明,想来师弟的本事早已远超自己。
刹那间,满心都是茫然,既不知该以何种姿态拒绝,更想不出能说得出口的拒绝理由。
他抬起头,望向院墙角落那具已经僵直的妇人尸首。
“你是不是打算把这灵澜国里,所有金丹都杀了?”
陈生闻言,缓缓颔首,已然表明态度。
“魁首或是那溯灵瞳,我总得占一样,不必你来费心。”
李蝉苦笑。
岁月流转,竟有重回旧日之感。
白昼时分,痴傻的阿狗仍日日劈柴担水,闲暇之际,便枯坐院中,呆立出神,不闻外事。
陈生重新拾起了表面的营生,每日天不亮便出门,直到夜幕降临才归来。
他和李蝉之间,也不谈论关于赤生魔或是棠霁楼的只言片语。
那封透着诡异气息的血信,就像从未在他们的生活中出现过一般。
半月光景转瞬而过。
当永安镇的第一盏灯亮起,整个镇子便渐渐被夜色与灯火包裹,夜市的喧嚣顺着微凉的晚风,断断续续地飘进镇上的家家户户,勾勒出一派太平景象。
风莹坊的门板,今日却比往常早了半个时辰便要合上。
风莹莹送走最后一位来取绣线的妇人,正准备上门板,一道身影却堵在了门口。
“怎么舍得来看我了。”
陈生迈步走进铺子,随手将门掩上。
“想看就看。”
他环视了一圈铺子,架子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各色线团,一捆捆新染的布料靠在墙角,空气里满是染料与浆洗的清淡气味。
“铺子比从前齐整了许多啊。”
风莹莹走到柜台后,开始收拾账本。
“铺子小,生意也淡,若不收拾得勤快些,还如何见人?”
她望陈生一眼,下意识欲退,然脊背已触货架,陈生却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