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暖意,穿透轻薄的窗纱,恰好落在林语柔的眼睑上。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她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缓缓醒来。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目光却已下意识地搜寻枕边人。床的另一侧是空的,余温已散。她侧过头,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看见陆淮之正背对着卧室,独自站在外面的阳台上。
男人只穿着睡袍,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指间夹着的烟,猩红的光点在微凉的晨雾中明灭不定,缕缕青烟升起,又很快被风吹散。他的背影绷得很紧,仿佛承载着无形的重压,连周遭的空气都浸染着一种化不开的愁苦。
林语柔静静地看着,唇角无声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真是讽刺,昨夜还在用虚伪情话麻痹她的男人,此刻倒在这里扮演起深沉的忧郁者了。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他无法抗拒的联姻而感到烦闷吗?还是仅仅在想以什么理由打发我这个情妇?
她掀开被子起身,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走到阳台门边,她伸手推开玻璃门,清晨微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她。
她从身后轻轻环抱住陆淮之的腰,将脸颊贴在他微凉的睡袍后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仿佛全然的依赖与关切:“怎么起得这么早?有心事吗?”
陆淮之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像是被窥破了什么秘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丝仓促地将手中的烟蒂摁灭在阳台栏杆的烟灰缸里,迅速转身,将她微微冰凉的手握在掌心,眉头微蹙:“怎么出来了?你身子弱,外头风大,当心着凉。” 他的语气带着责备,更多的是习惯性的保护欲。
林语柔身体底子不好,对烟味尤其敏感,闻久了会咳嗽不止。陆淮之深知这一点,也曾信誓旦旦地要为她戒烟。可几年过去了,这烟却始终没能彻底戒掉,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戒烟”和“爱她”,这两件事何其相似。
陆淮之口口声声说爱她,或许也并非全是虚假,但他更爱的,恐怕是“爱着林语柔”的那种自我满足感——那种掌控着一个美丽脆弱生命、被全身心依赖的感觉。一旦这种关系需要他付出真正的代价,比如反抗家族、放弃利益,他的“爱”便显得苍白无力了。
说到底,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精致利己主义者。所谓的深情与挣扎,不过是他在利益与私欲之间权衡时,披上的一层华丽外衣,用以自我安慰,或许也顺便感动他自己。
林语柔顺从地被他拉回温暖的室内,脸上挂着温顺的笑,心中却一片清明。他戒不掉的烟,和他舍不得放弃的利益,都让她更加确信,离开,是她唯一且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在彻底离开这副华丽的枷锁之前,她得从陆淮之身上,收取足够的“利息”。那些年被浪费的青春、被践踏的真心,还有未来生存的资本,她都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早餐桌上,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陆淮之似乎心事重重,几次欲言又止。林语柔看在眼里,心中冷笑,知道他在搜肠刮肚地寻找那个“合适”的开口方式。
就在陆淮之清了清嗓子,似乎准备说话时,林语柔却抢先一步,放下了手中的牛奶杯。
她抬起眼,目光纯净地望向陆淮之,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因长期无所事事而产生的无聊和恳求,声音轻柔却清晰:
“淮之,”她微微蹙着眉,像是困扰已久,“我最近一个人待在家里,实在有些闷得发慌。看着以前的同学都在为自己的事业努力,我就在想……我当初辍学的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她适时地流露出一丝遗憾,然后眼神亮起期待的光芒,“所以,我想……把没修完的学业继续修完,可以吗?”
这个请求,她几年前刚跟陆淮之时就提过。
那时陆淮之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用的理由是“家里又不缺你赚那点钱”、“出去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乖乖待在家里让我养着不好吗?”——本质上,是出于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不希望她拥有独立于他的社交圈和生存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