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西昨晚肯定来过,他总在她配好的药里偷偷加糖,以为没人发现,却不知道每次他踮着脚离开后,苏烟烟都会红着眼圈把药一口口喝完,连杯底的糖渣都用指尖刮起来舔干净,末了还会对着空杯小声说句“有点太甜啦”。最快更新小说就来Www.BiquGe77.NeT
池妍的嘴角微微扬起,药杵碾着草药的动作慢了些,药箱最底层,半张泛黄的药方正安静地躺着,边角被岁月磨得发脆,边缘还缺了个角——那是祖父临终前,用枯瘦如柴的手指反复摩挲的地方,把纸页都磨出了毛边。
那是祖父留下的。
他曾是萝拉斯特家族的私人医师,灭门夜因要采凌晨带露的“月光草”——那种草只有寅时的露水才能激出药效,提前半个时辰出了庄园,才侥幸逃过一劫。
可这份用好友性命换来的侥幸,成了他终身的遗憾。
池妍小时候总听他坐在藤椅上叹气,手里摩挲着这张药方,老花镜滑到鼻尖也没察觉,浑浊的眼睛望着窗外的梧桐:“你苏奶奶那天还笑着说,等孩子生下来,要我当干爹,说要教孩子认草药……我要是早回去一步,哪怕能挡一剑呢?哪怕能多救一个人呢?”
药方上的字迹已经模糊,被无数次的泪水泡得发涨,唯独“苏夫人安胎方”几个字依旧清晰,是祖父用胭脂虫的红汁写的,据说能保母子平安,那红色像极了血,却藏着一个医师最深的温柔。
深夜的诊疗室总格外安静,只有药炉里的水在“咕嘟”冒泡,把药香熬得浓稠。
池妍整理药箱时,常听见隔壁房间传来隐忍的闷哼,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又拼命憋着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