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处,东宫。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
往昔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的太子居所,此刻却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朱红宫门紧闭,鎏金门环上落着薄灰,门外两列禁军持戟肃立,铁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无声地宣告着太子方弘被禁足的事实。
殿内,沉香木的香气也驱不散那股压抑。太子方弘身着明黄常服,却毫无往日的雍容,正焦躁地在光洁的金砖上踱步。蟒纹袍角被他甩得猎猎作响,俊朗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眼底布满血丝,既有连日失眠的疲惫,更有难以宣泄的怒火。
"赵元朗!老匹夫!"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还有那些落井下石的混账!竟让本宫在金銮殿上受此奇耻大辱!"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盘龙金柱上,"咚"的一声闷响在空荡的大殿回荡。手背瞬间红肿,他却浑然不觉疼痛。禁足至今已半月有余,昔日前呼后拥、一言九鼎的威风荡然无存,这种从云端跌落的落差,让他几欲疯狂。
脑海中反复闪现着金銮殿上的一幕幕:赵元朗那老东西呈上证据时冷静的眼神,几个弟弟幸灾乐祸的嘴角,还有父皇那失望中带着审视的目光……每一幕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都给本宫等着……"他低声嘶吼,像被困的野兽,"待本宫出了这牢笼,定要你们百倍偿还!北疆……哼,迟早是本宫的囊中之物!"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侍卫低沉的盘问声。紧接着,一个清脆如出谷黄莺的声音响起:"太子哥哥!是我,玉漱!快开门,我来看你啦!"
听到这个声音,方弘暴躁的神情微微一滞。来人是他的胞妹,安乐公主方玉漱。在这树倒猢狲散的时候,满宫上下避他如蛇蝎,也只有这个一母所出的妹妹,还肯时常来看他。
殿门被侍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一个身着鹅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宫装的少女,像一只灵巧的燕子般闪了进来。她约莫二八年华,容貌娇艳明媚,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食盒。
"太子哥哥,你还好吗?"方玉漱看到兄长阴沉的脸色,明媚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紫檀圆桌上,语气带着真切的担忧,"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蟹粉酥和杏仁酪,还热着呢。"
看着妹妹眼中毫不作伪的关切,方弘心中那坚冰般的怨愤,难得地融化了一角。在这冰冷彻骨的权力漩涡中,这份纯粹的兄妹之情,显得如此珍贵。他长长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有心了,玉漱。哥哥……无碍。"
方玉漱见他肯说话,神色也舒缓了些,便放下心来,像只快乐的小雀儿,叽叽喳喳地说起宫中近来的趣事:哪个妃嫔养的爱猫跳上了陛下的书案,哪个小太监学戏摔了跟头……她竭力想用这些轻松的话题驱散殿内的阴霾。
方弘勉强听着,紧绷的心弦似乎稍稍松弛。
然而,说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方玉漱话锋一转,亲昵地挽住方弘的手臂,轻轻摇晃着,撒起娇来:"太子哥哥,你看你在宫里待着也是闷得慌,我在宫里也无聊得紧……听说如今江南春光正好,西湖边的桃花开得可艳了,我想去江南玩一段时间,散散心嘛!"
方弘闻言一愣,看着妹妹那双写满"算计"的大眼睛,顿时恍然。他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好你个鬼灵精!我说今天怎么这般殷勤,又是送点心又是陪说话,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想要多少盘缠?"
被兄长戳穿心思,方玉漱也不尴尬,反而嘻嘻一笑,伸出两根纤纤玉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不多不多,就两万两银子!江南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女儿家总要多置办些时新衣裳、珠宝首饰嘛……"
"两万两?!"方弘差点跳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这是要去把苏州织造和杭州绸缎庄都搬回宫里吗?"他虽然被禁足,东宫用度受限,但多年经营,私下产业和积蓄依然丰厚,只是这数目也着实让他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