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突突突”的粗重喘息终于平稳下来,排气管喷出的白烟也不再那么浓烈呛人。看小说就来m.BiQugE77.NET
冰冷的钢铁外壳在火焰的炙烤下恢复了些许温度,凝结的齿轮油和机油也重新变得稀薄流动。
但李山河没急着挂挡走人,这铁牛还得再“热乎热乎”,大冷天直接上狠活,容易伤了它的筋骨。
趁着这热车的空档,三个人也没闲着。
彪子和范老五搓着手,哈着白气,顶着刺骨的寒风,开始吭哧吭哧地把那堆盖着苫布、散发着浓烈血腥和硝烟味的“战利品”——被香瓜手雷炸得七零八落的狼尸,连拖带拽地往拖拉机后斗上搬。
冻得硬邦邦的狼腿、带着窟窿眼的狼皮、甚至被彪子当宝贝捡回来的“半拉狼屁股”,都被一股脑地扔了上去,很快就在车斗里堆起一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小山。
眼瞅着车热得差不多了,狼尸也装完了,李山河这才开始全副武装。
他裹上那件厚实得能当被子的熊皮大衣;
又严严实实地围上能遮住半张脸的羊毛脖套;
最后戴上那顶同样用熊头皮做的、带着两个毛茸茸熊耳朵的皮帽子,帽檐压得很低。
想了想,又摸出那副墨镜架上鼻梁。
三月的东北,远不是春暖花开的时候。
地面上厚厚的积雪远未化尽,阴坡的雪窝子能一直存到五月。
六月份下冰雹都不是稀罕事,更别提这刀子似的倒春寒风,那真是吹到骨头缝里,能冻得人灵魂出窍!
就连平时最爱显摆、大冬天也敢敞着怀的彪子,这会儿也彻底蔫了。
他和范老五压根就没敢在外头多待,狼尸一装完,两人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哧溜”一下就钻进了拖拉机后斗,缩在那堆冰冷的狼尸旁边,用厚厚的破棉被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只露出两个冻得通红的鼻子尖。
饶是如此,冷风还是无孔不入,冻得彪子大鼻涕都流出来了,刚想抬手擦,鼻涕就冻成了冰溜子挂在鼻孔下,狼狈不堪。
范老五更是缩成一团,牙齿咯咯打架。
“坐稳了!”李山河隔着轰鸣的引擎吼了一声,挂挡,松离合。
“突突突…轰——!”
红色МТЗ-80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排气管猛地喷出一股更浓的黑烟,如同离弦之箭,碾过冻得硬邦邦的土路,卷起漫天雪沫子,风驰电掣般朝着靠山屯外、通往街里的方向冲去。
寒风在耳边呼啸,刮得脸生疼,即使隔着厚厚的围脖和帽子也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意。
李山河把着方向盘,身体随着颠簸的路面摇晃,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被积雪覆盖、坑洼不平的土路。
拖拉机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钢铁怪兽,在空旷寂寥的雪原上孤独奔驰。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街里那熟悉的的轮廓。
拖拉机一个漂亮的甩尾,“嘎吱”一声,稳稳地停在了罗胖子那间门脸不大的店铺门口。
李山河按了两下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