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单膝跪在松动的地板上,手撑着前倾的身体,没急着起身。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
脚下的金属板还在轻微晃动,断裂钢筋上的暗色痕迹在应急灯微弱的红光下泛着哑光。
他盯着那块血渍,一寸一寸收回重心,慢慢站直。
左手又抽了一下,比刚才更短促,像是神经被轻轻弹了一下。
他没理会,右手从袖口抽出手术刀,刀尖朝前,贴着墙边往前走。
每一步都避开明显的裂缝,鞋底踩在还算结实的地砖上,发出极轻的摩擦声。
实验室内部比想象中完整。
几排倾斜的显示屏还连着电源,蓝光断断续续地闪,映出散落一地的文件残片。
一台主控终端歪倒在操作台旁,屏幕裂了,但仍有信号在跳动。
陈砚蹲下身,捡起半截裸露的电缆,用刀片剥开外皮,露出里面的铜丝。
他记得怎么接线。
把铜丝缠在绣花针尾端,做成一根简易探针。然后靠近终端底部的数据接口,轻轻插进去。
屏幕一闪,画面跳了出来。
是段老旧录像。两个男人站在实验台前,背对着镜头。穿白大褂的年长些,侧脸熟悉得让他呼吸一顿——那是他父亲。另一个稍年轻,正低头记录数据,后颈有一道浅疤。林博士。
他们神情严肃,似乎在争论什么。背景玻璃墙上反射出角落的动静——一个身影躲在设备架后,手里举着摄像机,正偷偷拍摄。
是王振海。
陈砚盯着那个倒影,手指收紧,针尖差点划破接口内壁。
他父亲当年被人盯上了,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照片打印口突然“咔”了一声,一张残破的照片缓缓吐出。
他抽出来,正是刚才的画面定格。父亲和林博士并肩而立,王振海藏在暗处,镜头对准他们。
他把照片塞进衣兜,刚要收手,头顶通风管传来一声闷响。
铁网猛地炸开,一块砸在地上,另一块翻滚着滑落。一道人影从管道跃下,落地时膝盖微屈,动作干净利落。
那人穿着发白的白大褂,头发微乱,脸和他一模一样。
只是右臂从肩部往下,全是银灰色的机械构造。
陈砚没动,刀尖微微抬高。
对方也没说话,直接出手。机械臂一震,肘部弹出一截利刃,横扫而来。
他侧头避让,刀锋擦过颈侧,皮肤破开一道细口,血珠渗出。
两人错身而过,陈砚顺势后撤,一脚踢翻旁边的废弃培养舱,借力滚了进去。
背部撞上冰冷的舱壁,他立刻翻身,将手术刀卡进舱门缝隙,挡住对方紧追而来的手臂。
金属支架横在地上。他脚尖一挑,支架飞起,砸向对面墙上的电源箱。
“砰”一声,火花炸开,几盏灯熄灭。整个空间陷入昏红,只剩应急灯摇曳不定。
陈砚贴着墙移动,脚步无声。战地经验告诉他,这种环境下,听觉比视觉更重要。对方不会停,一定会再攻。
果然,风声从右侧袭来。
他早有预判,猛地拉开身旁另一具培养舱的盖子。残余的液氮瞬间喷出,白雾弥漫,遮住视线。
借着雾气掩护,他绕到对方背后,手术刀抵上后颈一处凸起的金属接点。
“你是王振海造的。”他说,声音很平,“不是我。”
那人站着没动,机械臂微微垂下,刀刃缩回体内。
“那你呢?”对方开口,声音和他完全一样,“你凭什么说自己是原版?”
陈砚没回答。他知道问题没有答案,现在也不需要答案。
他往后退了一步,刀仍指着对方。
就在这时,身后那具被他拉开盖子的培养舱突然亮起。
全息投影启动,一道虚拟影像浮现:穿着医生服的男人站在操作台前,面无表情地宣读指令。
“样本c—0719意识抗性增强,建议启动深度洗脑程序,植入服从性记忆模块。”
画面切换。
模拟场景里,一个和他长相相同的人跪在手术台前,手里握着器官摘除刀,正在切割患者腹腔。脸上没有情绪,像在完成日常任务。
陈砚盯着影像,眼神没变。
他忽然笑了下,抬手将绣花针插入投影发射器的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