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五十六分,一辆摩托车停在码头外围的树影下。看小说就来m.BiQugE77.NET
陈砚站在阴影里,眼睛盯着前方。
南七号泊位亮着昏黄的灯,一艘货轮正缓缓靠岸。甲板上站着几个人,穿黑色工装,没人说话。
船舷放下跳板。
一辆封闭式冷链车从船腹驶出,车牌被泥给糊了,车尾印着医药公司的标志,但字体比正规批次略窄。
车停稳后,车门打开。
穿白大褂的人下来,然后码头上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李德洋向他迎上去。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李德洋走到车尾,亲自打开后厢门。
冷气喷涌而出。
里面摆着三个金属舱,每个都连着输液管和生命维持系统。舱盖透明,能看见里面躺着的人。
陈砚掏出望远镜看去。
其中一个舱内,那人手腕上戴着医疗识别环,编号模糊,但手腕内侧有个熟悉的青斑——和白德全注射点的位置、颜色一模一样。
他刚要举起相机,对面码头高处的探照灯突然扫了过来。
他立刻低头,缩身,迅速往阴影里再缩了缩。
可就在他准备撤离时,冷链车后厢门还没关严,一道反光从缝隙里闪了一下。
他拿起望远镜,回头再看。
那一瞬,他看清了——
金属舱的底部,刻着两个小字:
“等你”。
陈砚用力抿了抿唇。
又是一个“等你”。第三个了。
谁?等谁?
他没时间琢磨这话是谁冲谁说的。
陈砚没再看那辆冷链车一眼。他摆动车把手,摩托车贴着树根开出一段距离,停在桥下排水渠旁。
空气里还飘着冷雾,但他已经下车。周慧萍的情报还在耳边:“南七号泊位,六点整。”
可现在刚刚六点钟,货正在卸,守卫必然严密。他不能从正面靠近,只能绕后路。
图纸就在内袋里,是昨夜从档案室带出的旧基建图的复印件,南门桥下的排水系统标得清楚。他蹲在铁栅栏外,借着手机微光扫了眼标记点:第三根排水管,铁门后接暗道,直通码头东侧库房。
陈砚起身,沿着斜坡往下走,鞋底踩进湿泥,发出轻微的“滋滋”挤压声。
前方铁门锈迹斑斑,左侧铆钉有明显撬动痕迹,像是最近有人进出过。
他抽出手术刀,刀尖插进松动处,轻轻一挑,铁皮应声脱落。
通道狭窄,墙缝渗水,地面滑腻,稍不留神,就会一脚滑出。
陈砚贴着右壁前行,每一步都先试探再落脚。走了约四十米,拐角处一堆碎布引起注意。
他蹲下,捡起一片,布料的质地和《百子图》相似,只是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烧过又扑灭。
他掏出紫外线灯照了下背面。
“医案”两个小字泛出淡蓝荧光。
他收起布片,继续往前。通道尽头是一扇木门,虚掩着,透出一丝光。
他耳朵贴上门板,听不到人声,只有远处轮船引擎的低鸣。
推开门,外面是废弃的装卸台,堆着几摞空木箱。再往前五十米,就是集装箱区。
d区标识牌歪斜地挂在铁架上,风吹得它呼呼晃动。
陈砚伏低身子,顺着排水沟边缘移动。雾气比刚才浓了些,正好遮掩身形。
六点二十分,换岗铃响了一声,两名穿工装的人从岗亭出来,朝西侧走去。
机会只有一分钟。
他翻上排水沟高台,攀住最近一个集装箱顶部,翻身而上。
脚刚站稳,就闻到一股刺鼻气味随风飘来——苦杏仁味,极淡,但熟悉。
氰化物衍生物。
陈砚立刻从背包里摸出折叠式防毒面罩戴上,动作没停,沿着箱顶跳跃前进。
编号d—7的集装箱孤零零停在角落,门缝没完全闭合,缝隙里透不出光,但那股味道正是从这里散出来的。
他跳下地面,靠在箱侧,用手术刀轻轻撬开锁扣。
咔哒。
箱门松动半寸。陈砚迅速退后两步,屏住呼吸,哪怕脸上正带着防毒面罩。
一股灰绿色气体从缝隙里缓缓溢出,贴着地面扩散,碰到水泥地时微微起泡。
他立即蹲下,将密封袋打开,准备取样。
就在他伸手探向门缝时,箱内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机关启动。
下一秒,底部排气孔猛地喷出大量毒雾,瞬间笼罩整个箱体周围。
能见度骤降,视野只剩两三米远。陈砚立刻趴倒,贴地爬行,避开高浓度区域。
毒雾落地后开始腐蚀地面,发出细微的嘶响。
他背靠另一个集装箱,喘了口气,掏出耳麦塞进耳朵。
这是秦雪前天塞给他的改装通讯器,说能接她那边的监控信号。他按下接收键,没出声。
“别动。”秦雪的声音直接钻进耳朵,“你右边三点钟方向,有人靠近。”
脚步很轻,但不止一人。三个黑影从雾中浮现,全都罩着防毒面具,手持短刃,呈三角包抄之势逼近箱体。
中间那人弯腰检查毒雾扩散情况,左手戴着战术手套,右手却裸露着,虎口有一道旧疤。
陈砚认得这个手势——标准军用近战格斗起手式,不是普通保安。
“箱门被开过。”左边那人低声说。
“里面东西没少。”中间的看了看数据表,“但空气成分变了,有人来过。”
“追?”右边的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