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人挑了挑眉,眼尾那点天生的媚意随着动作荡开,像滴墨落在宣纸上,晕得恰到好处。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
苏媚对着镜面转了半圈,指尖划过锁骨窝时,皮肉随呼吸轻轻起伏,像盛着半汪晃动的水;
又捏了捏腰间的软肉——这皮囊确实经得起打量,白得泛光的皮肤在顶灯下发着瓷光,被粉色瑜伽裤裹着的曲线利落得像道弧,连脚踝的弧度都透着股精心雕琢的意味,仿佛上帝捏泥人时,在这处多揉了三分巧劲。
“啧啧,可惜了。”
她对着自己笑,唇角勾起的弧度里带着点阿明式的自嘲。
笑声在空荡的公寓里荡开,撞在粉色的墙壁上,碎成几瓣,显得有点单薄。
直播的念头不是突然冒出来的。
衣柜顶层的纸箱里,补光灯的电线缠成一团乱麻,像条死蛇;自拍杆的按钮上还留着苏媚的指纹,浅淡的,看得出常按的痕迹;云台支架的底座沾着点干涸的奶茶渍,褐色的,结在塑料上像块疤——显然,原主早就动过这心思。
她把落灰的台式电脑搬出来,主机箱上的粉色贴纸卷了角,露出底下的白色塑料,像块没长好的疤。开机时风扇“嗡”地启动,声音越来越响,像只刚睡醒的甲虫在拼命振翅。
注册“抖阴”账号时,她盯着“昵称”栏顿了顿。
“苏媚”太普通,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阿明”太违和,配着这张脸像穿错了衣服。最后敲下“媚娘”两个字,指尖落在键盘上,心里莫名跳了一下。
首播那天,她挑了条灰色瑜伽裤,裹着件宽松的卫衣,盘腿坐在粉色地毯上。
镜头怼得太近,把她脸上的绒毛都拍得清清楚楚,连鼻翼上的那颗小痣都看得真切。补光灯忘了开,侧脸陷在阴影里,明暗交界的地方像幅没画完的素描,缺了点神采。
“大家好……”
她对着镜头挥手,手腕转得有点僵,声音比想象中抖,像被风刮得发颤,“今天练瑜伽。”
在线人数从1跳到7,数字像生了根,就再也不动了。
弹幕区像片结冰的湖,半天才飘来一条白汽似的评论:“姐姐,树式的脚要贴大腿根,你贴膝盖上了,像只歪脖子企鹅。”
苏媚低头看自己的脚,果然歪歪扭扭地搭在膝盖上,脚踝还在不受控制地晃。她慌忙调整,重心没稳住,“咚”地坐在地毯上,卫衣领口滑下来,露出半边肩膀,白得晃眼。
“哈哈。”
她干笑两声,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上的7个观众又走了2个,数字孤零零地悬在那里。
接下来的三天,她把能想到的才艺都试了个遍。
唱歌跑调跑到天边,《后来》被她唱得九曲十八弯,最后拐进《走调版哀乐》的沟里爬不出来;
跳舞同手同脚,《恋爱告急》的舞步被她跳成广播体操,胳膊腿硬得像焊了钢筋;
最后连小学时学的剪纸都搬了出来,剪了只四不像的兔子,耳朵长歪了,尾巴缺了块,弹幕有人说“像只没翅膀的鸡”。
桌上的大泡面袋越来越瘪,最后只剩个空壳,被她捏在手里团成球,又展开,再团成球。调料包早就舍不得全放,每次只撒一半,汤淡得像白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