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魏府静得连烛焰都不敢跳动。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
魏良卿小心翼翼地开口,“叔父,陛下拿掉田尔耕处死许显纯,启用孙承宗,这是要动您?”
魏忠贤笑,笑的意味深长,“若真要动杂家,又何必夜里单独召见?这是对杂家的恩宠。”
魏良卿愣住:“收权还叫恩宠?”
“先帝给的太多,新帝赏无可赏,这时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赐死,要么以贬为恩。
先剥去,再加封,恩典才显得厚重。”
“那查八大晋商呢?”魏良卿又问。
魏忠贤嘴角扬起,笑中带着冷意,“查他们,是为背后那些朝中靠山,皇爷想要的更多。”
他忽然看向魏良卿,目光凌厉:“记住,别再与兵部尚书崔呈秀往来。”
魏良卿打了个寒战,把嘴边的为什么生生咽了回去。
魏忠贤慢慢起身,背手望向窗外的夜色:“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皇恩所赐。皇帝要杂家活,杂家便可活。要杂家死,那也是圣恩。”
想到新帝的手腕,他低声补了一句,几乎像是在对自己说:
“不过,杂家想来……皇爷还舍不得。”
魏良卿这才恍然,叔父仍握司礼监大权,那是陛下耳目。
只要这双眼还在,谁也动不了魏忠贤。
……
乾清宫。
司礼监掌印王体乾跪在殿中,额头触地。
他是阉党核心之一,然而他却并非魏忠贤心腹。
他是天启的人,是天启留给自己的后手。
“陛下,奴婢已查清。先帝之死乃是东林党联合客氏所为。”
崇祯皱眉,客氏?怎么可能?
客氏名印月,是天启的奶娘,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后世说她放荡,与天启关系不清,甚至有人说天启无子与她有关。
客氏对天启应该是绝对忠诚,她的一切都是天启给的。
王体乾见崇祯表情,立马从怀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因为她发现了这个。”
崇祯打开册子,背脊瞬间发凉。
这是天启所写,类似日记。
从内容看,天启并不是史书上所写的那样,痴迷木工、不理政事。
他聪明、有城府,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
他故意扶持魏忠贤,借其手清除东林党等朝中派系。
客氏被宠信,也不是因为私情,而是为了整顿已成筛子的后宫。
天启早已给两人提前安排好了结局。
天启要借魏忠贤这把刀,清理掉盘踞几十年的东林旧党。
杀尽之后,刀自断,血自净。
天下只记得:皇帝圣明,除奸去污。
魏忠贤以为自己在夺权,其实只是天启的手套。
皇帝最忌虐杀忠良,但有的忠良必须死。
那就得有人来背这口黑锅。
魏忠贤背了一半,客氏背了另一半。
奉圣夫人,这是天启给客氏的头衔。
她在宫里杀妃、毒子、逼死宗室……
而当她清理完毕,天启只要一句“宫闱失德”,她就会死得合情合理。
杀魏忠贤收民心,杀客氏洗名声。
两步齐落,天启的棋局就算封口。
他才二十三岁,却懂得怎么用人命换大明续命。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东林党那帮老狐狸,看穿了天启的布局。
他们买通客氏,演了一出游湖落水、久病而亡的戏码。
天启死在自己的布局里,输得彻底。
崇祯坐在寝殿,翻完册子,久久不语。
所谓木匠皇帝,只是伪装。
真正的天启,比朱元璋还狠,只是少了运气,时也命也。
“魏忠贤可知此事?”
“不知。那些人答应客氏,事成之后让其子继承魏忠贤之位。”
崇祯闭眼片刻,声如寒铁:“看住她,不许再有人接近。
派人去江西奉新,找一个叫宋应星的举人。
再去福建长乐,寻陈振龙,找不到人,就把他儿子带来。”
王体乾愣在原地,这两个名字,他从没听过。
可崇祯已挥手,示意退下。
殿门合拢,烛火在风里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