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那句“审讯结束”,如同最终的判词,通过冰冷的电流,传达到了每一个角落。最快更新小说就来Www.BiquGe77.NeT
厚重的铁门被从外面打开,刺眼的光线再次涌入,驱散了密室中压抑的黑暗。几名助教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解开了林枫手脚上的束缚。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林枫一眼,那眼神,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什么,带着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林枫活动了一下早已麻木的手腕和脚踝,关节处传来一阵阵“嘎啦”的脆响。他平静地站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刚经历的只是一场无聊的午睡,而非一场针对意志的残酷绞杀。
当他走出审讯室时,徐天龙和“铁塔”也被人从另外两个房间里带了出来。
两人的状态,与林枫形成了天壤之别。
徐天龙的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嘴里还在神经质地念念有词,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场高强度的心理博弈中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他为了编造谎言,消耗了巨量的精神力,此刻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灵魂的空壳。
“铁塔”则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虽然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但双眼布满了血丝,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暴戾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用纯粹的意志和怒火对抗着折磨,精神的弦,同样被绷到了极致。
当他们看到林枫那副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时,都愣住了。他们无法想象,林枫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能保持这般非人的平静。
雷神,就站在走廊的尽头,背对着他们,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塔。
“看来,你们都还活着。”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在三人身上逐一扫过,最终,在林枫的身上,停留了整整三秒。
“审讯训练,只是为了让你们明白,在真正的战场上,意志的崩溃,远比肉体的死亡,来得更快,也更可怕。”他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情绪,“现在,你们将迎来地狱周的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阶段的考核——孤狼。”
孤狼。
这个词,让徐天龙和“铁塔”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一个团队。”雷神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工事中,回荡着,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酷,“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一匹被投放到陌生丛林里的孤狼。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在四十八小时之内,依靠你们手中仅有的物资,独立穿越前方一百二十公里的原始山林,到达指定的终点。”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忘了告诉你们,这片山林里,除了你们,还有一些‘猎人’。他们的任务,就是捕猎你们。一旦被他们‘击毙’,你们就可以提前结束这场游戏了。祝你们好运。”
话音刚落,根本不给三人任何提问和准备的时间,几名助教便再次上前,用黑色的头套,不由分说地,罩住了他们的头。
黑暗,再次降临。
他们被押解着,登上了早已等候在外的直升机。巨大的旋翼,卷起狂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直升机拔地而起,朝着无尽的夜色深处飞去。
在剧烈的颠簸与轰鸣中,林枫的心,却前所未有地,平静了下来。
孤狼?
独立生存?
敌后穿插?
这根本不是什么考核。
这是……回家。
前世的他,无数次在比这更凶险、更复杂的环境中,执行着九死一生的任务。这片对于徐天龙和“铁塔”来说,象征着未知与死亡的丛林,对他而言,却像是一个阔别已久的老朋友,熟悉而亲切。
不知过了多久,直升机的飞行高度开始下降。
“第一个!准备!”
机舱门被打开,狂暴的气流瞬间灌了进来。徐天龙被人粗暴地,推到了舱门口。助教在他的背囊里,塞进了一些东西,然后一脚将他踹了下去。伴随着一声惊呼,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离地数米的半空中,落入了下方茂密的丛林里。
紧接着,是“铁塔”。
最后,轮到了林枫。
一名助教,同样在他的耳边,用冰冷的声音说道:“28号,这是你的装备。地图、指南针、一把军刀、一个水壶,里面有半壶水。这就是你的全部。终点坐标,已经印在地图上。记住,四十八小时。现在,滚吧!”
说完,林枫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了机舱。
身体在半空中,短暂失重。他凭借着本能,蜷缩身体,调整姿态,以一个标准的翻滚动作,落在了厚厚的、腐烂的落叶层上,卸掉了大部分的冲击力。
直升机的轰鸣声,迅速远去。
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不知名的虫鸣和偶尔从远处传来的夜行动物的叫声,在提醒着他,他正身处于一片广袤而原始的、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丛林之中。
林枫没有立刻取下头套。他静静地,趴在原地,足足过了一分钟。他在用自己那超凡的听觉,去感知周围的一切——风声、树叶的摩擦声、远处溪流的潺潺声……他在自己的脑海中,迅速构建起一幅立体的、属于这片区域的声音地图。
确认周围暂时没有直接的威胁后,他才缓缓地,伸手摘下了头套。
深邃的、如同黑曜石般的双眸,瞬间适应了丛林中昏暗的光线。
他没有急着去看地图,也没有急着出发。而是如同最老练的猎人一般,开始对自己所处的环境,进行最专业、最细致的评估。
他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放在鼻尖轻嗅。泥土湿润,带着浓郁的腐殖质气味,这说明此地水源充足,植被茂盛。他抬头,观察着夜空中星辰的位置,北极星清晰可见,这让他瞬间确定了最精准的方位。他又抬头看了看树冠的形态和风向,判断出这里应该处于一个山谷的背风坡。
做完这一切,他才不紧不慢地,打开了那个简陋的背囊。
一张比例尺极大的、只标注了等高线和终点坐标的简易地图。一个最老式的、指针有些不稳的指南针。一把做工粗糙、刃口甚至有些发钝的军刀。以及那个只剩下半壶水的军用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