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同乡,才学出众,文章写得极好。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可乡试放榜,却名落孙山。他不服气,后来辗转托了关系,才打听到,他那份本可评为上佳的卷子,被分到了周明手中,只得了一个‘文理不通,言之无物’的批语,直接被黜落了。”柳乘风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后来我们才查到,那周明贪财好色,早已暗中将考场上的名额,当成了价码,卖给了那些愿意出钱的富家子弟。我那同乡家境贫寒,拿不出孝敬,便成了他敛财的牺牲品。”
柳乘风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和无奈:“这种人,本该被革职查办,可他却不知走了谁的路子,非但没事,反而还步步高升,从一个县教谕,混到了分考官的位置。真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齐文昊静静地听着,心中却已是掀起了波澜。
赵员外在乡试上动手脚的计划失败了,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自己无法进入考场,那么,这个本就与他蛇鼠一窝,又恰好手握考官权力的周明,就是他最顺手,也是最致命的一把刀。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卷子,有极大的可能,会“恰好”落到周明的手中。
到时候,无论自己的文章写得多么天花乱坠,只要周明笔锋一转,一个“文理不通”的批语下来,自己三年的苦功,便会彻底化为泡影。这条路,比李书吏的迷路之计,更加阴险,也更加让人无从防备。
柳乘风见齐文昊沉默不语,以为他在担心,便指着册子上另外两个名字,沉声道:“其实,周明不过是个小角色,真正能决定我们命运的,是这二位。”
齐文昊的目光,落在了册子的最顶端。
“主考官,京城来的李侍郎,是官场有名的清流一派,为人最是刚正,眼里揉不得沙子。他主持的考试,尤其看重文章的实务策论,厌恶空谈。”
“副主考官,则是本省的王御史。”柳乘风说到这里,声音又冷了几分,“此人风评不佳,是本地士绅势力的头面人物,据说与省城内外许多富商乡绅,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顿了顿,看着齐文昊,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听闻,望江县那个赵员外,背后的大靠山,正是这位王御史。齐兄你这次让赵员外颜面扫地,他必然已经通过门路,在王御史面前给你上足了眼药。”
齐文昊心中一凛。
他没想到,赵员外的关系网,竟然能直通省城乡试的副主考官!
周明是豺,这位王御史,就是狼。豺狼联手,自己这次乡试,可以说是危机四伏,几乎是十死无生之局。
即便自己的卷子侥幸没落到周明手里,可只要文章到了最后审阅的环节,王御史想要寻个由头将自己刷下来,简直易如反掌。
客栈的房间里,气氛一下子变得无比压抑。
“唯一的破局之法,”良久,齐文昊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就是我的文章,要写得足够好,好到让那位主考官李侍郎都无法忽视,甚至愿意力排众议,也要将我保下来!”
柳乘风看着齐文昊眼中那抹惊人的亮光,心中的担忧竟也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信心。
“说得对!”他一拍大腿,“想这些也没用!走,齐兄,我带你去尝尝这省城最有名的灌汤小笼包!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跟那帮混蛋斗!”
……
省城的小吃街人声鼎沸,香气四溢。
柳乘风轻车熟路地带着齐文昊,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坐下。很快,两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便被端了上来。
那包子皮薄如纸,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汤汁,顶上捏着精致的褶子,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齐文昊也是饿了,夹起一个就往嘴里送。
“小心!”柳乘风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