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苗渺话音同步的,是席铮裤兜里的手机,一声新消息提示音,压着她话尾传来。看小说就来m.BiQugE77.NET
席铮下意识垂眸。
待看清楚内容,一口凉气从脊椎骨掠过,他身形猛一晃,足足顿了两秒才转身。
眼神涣散,扫视客厅,满脸惊惧,像被抽走了三魂七魄。
苗渺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常吓呆了,不明所以愣在原地。
眼睁睁看他手忙脚乱翻找钥匙,指头抖得都抓不稳,最后踉跄夺门而出。
???
出什么事了?谁发的消息?
苗渺心底莫名一沉。
这时,电梯厅传来席铮破音的嘶吼,“小军!”让她抓紧滚蛋。
没头没尾一声喊,苗渺正纳闷。
只见黄毛悠闲从客卧踱出来,眼风毫不客气上下打量她,勾起一抹讪笑,“人都走了,你还不回?不然留下来陪陪老子?”
“你怎么说话呢!”苗渺嫌恶瞥他,下意识抱臂往边上挪了两步。
忽地,冒出一个念头——席铮未必是不敢面对,该是害羞吧?
别看他看着凶,内里还挺纯情,这年头,这样的男人可真不多见了。
想到这里,苗渺更不想放手,抓起小坤包就要追出去,不想手腕被黄毛一把拽住。
“别他妈添乱了!他没心思搭理你!”
-
席铮恨不得立马闪现到俞风身边。
他攥着手机,手腕不受控制抖个不停,只得狠狠箍住机身,勉强稳住情绪。
刚刚。
凤发来一条消息:【娘有消息了。】
短短五个字晴天霹雳。
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现在只想陪着她。
电梯信号不好,电话拨了好几次都拨不出去,急得席铮抓耳挠腮,一拳砸在不锈钢轿厢墙壁上,“嗡”地闷声回荡。
妈的。
早知道就走楼梯了!他不由暗骂一句。
这几年舒服日子过惯了,能坐电梯绝不爬楼梯。
-
“凤!你在哪儿?”电话好不容易接通,席铮声音又急又慌,“我马上来找你!”
“哥!”
听筒和耳后叫声重叠,诺诺的带点哭腔。
席铮刹住脚,猝然回头——单元门后,俞风像走失的小兽。
她缩在绿植阴影里,往日清亮从容的眼眸,此刻,只剩化不开的迷茫和害怕。
席铮快步走近,毫不犹豫将她揽进怀里,摩挲着后背,一下下安抚,“别怕!有哥在!”
臂弯里。
他能感到她浑身发抖,连带他一颗心也跟着抽痛,嗓子眼发紧。
来凤城这些年,他和她从没放弃过寻找她娘,如今骤然得到消息,任谁也受不了冲击。
席铮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抱着她没撒手。
直到,她颤抖渐渐平复,他才试探开口,“到底咋回事?”
“彭荷的警官来电话,说人口普查,比对上了,我娘在隔壁晋省!”
俞风翻出手机备忘录,一个七位数的电话号码,还有一个详细到门牌号的地址。
见状,席铮二话不说,拉起她就往小区门口走,“上车!咱现在就去!”
俞风木木点头。
警官给的那个地址,在晋省一个偏远的县级市,紧挨秦省边界。
调好导航——高速全程5小时。
席铮定定神,“现在四点,咱服务区不歇,一口气赶九点前就能到!”
“放心吧!今天肯定让你见上!”
-
白色宝马车高速飞驰,从黄昏到夜幕。
窗外的景色,像被命运的手快速翻动的画册,一页页掠过。
从秦省到晋省,穿山越岭,一路隧道。
明暗交替间,远处山峦成为沉默斑驳的色块,融进浓稠夜色,最后失去轮廓。
后排。
俞风耳畔反复回荡着警官的话。
“你母亲本名沈梅,已经再嫁了,丈夫姓张,生了小孩,在临元经营一家早点摊。”
“……”
沈梅。
她从来不知道母亲叫什么。
在彭荷,镇上人喊她“俞家那个暗门子”。
打俞风记事,屈辱就如影随形。
小屋里那面白墙,刻满了正字,麻木绝望,歪歪斜斜,是娘痛苦的根源。
沈梅。
俞风默念着——多好听的名字呀。
席铮抬眼,瞥向后视镜,她脱力抵着头枕,两眼无神,他不动声色打开了车载广播。
无人值守的交通音乐台正在播老歌。
车子再次驶进隧道时,信号断断续续。
“南北的路,你要走一走……千万条路,你千万莫回头……”
再看后视镜,俞风已经捂住脸,肩膀微微发颤,小小的抽泣从后排清晰传来。
去/他妈的自卑和挣扎。
他通通不在乎了。
只要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