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一潭死水。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
“悦之匣”的顶层办公室里,没有开灯。
唯一的亮光,来自那台平板电脑。
屏幕上,那一行用虚拟的鲜血写就的文字,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在黑暗中,散发着怨毒的、猩红的光。
【看完这个,你还觉得,让他身败名裂,就够了吗?】
秦悦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那光,映在她漆黑的瞳孔里,像两簇正在无声燃烧的地狱业火。
她的血液流动,在这一刻,仿佛被强行按下了休止符。
一股绝对的、剥离了一切温度的寒意,从她的胸口中央引爆,顺着每一条血管的路径,疯狂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这股寒冷,甚至超越了前世她从天台坠落时,身体与刺骨寒风摩擦的记忆。
原来,是这样。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遭遇是独一无二的悲剧。被背叛,被掠夺,被当成一枚废弃的棋子,从棋盘上扫落。
直到她看到了林若雪的结局。
她的记忆深处,一个模糊的、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女孩身影浮现出来。在某场觥筹交错的宴会上,那个女孩曾羞涩地躲在长辈身后,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叫她“秦悦姐”。
就是那个女孩。
那个因为家族破产,被沈皓玩腻后,连一个“神秘失踪”的体面借口都吝于给予,只能被归类于“处理干净”的女孩。
秦悦的脑海中,前世坠楼的画面,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清格式,强制回放。
耳边呼啸的风声。
地面上,那些惊恐、漠然、甚至带着一丝兴奋的脸孔,组成了一幅荒诞的人间浮世绘。
以及,沈皓与苏婉并肩站在天台边缘,那两张因为距离而模糊,却依旧能清晰感受到胜利者快意的笑脸。
她和林若雪,究竟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她们不过是沈皓那部漫长而血腥的资本掠夺史上,两枚被随手碾碎的,漂亮的点缀。
甚至,他连亲自碾碎她们,都觉得会脏了自己那双弹钢琴的手。
只需要一个唇语。
一句轻飘飘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处理干净”。
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曾经也算显赫的家族,就从这个世界上,被物理性地、彻底地抹去。
连一丝挣扎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呵。”
一声极轻的、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的气音,撕裂了办公室的死寂。
秦悦笑了。
那笑意里,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只有一种在窥见了深渊全貌之后,极致的,冰冷的,荒谬。
身败名裂?
不。
这个惩罚,对于沈皓而言,太过轻描淡写,也太过……仁慈了。
对于他那种早已将灵魂典当给魔鬼,以玩弄他人命运为终极乐趣的畜生,财富、名誉,不过是随时可以替换的外衣。
只要他还活着,他就能卷土重来。
只要他还活着,就会有下一个林氏集团,下一个蓝海医药。
就会有下一个林若雪,下一个,秦悦。
对付这种以毁灭为乐的恶魔,唯一的、真正能让他感到痛苦的办法,就是让他,也亲身体验一次那种被彻底剥夺一切,连呼吸的权利都被夺走的,绝对的绝望。
秦悦缓缓抬起手,合上了平板电脑。
啪嗒。
那一声清脆的合页声,像一个冷酷的休止符,为她两世以来所有的迷茫、挣扎与不甘,画上了句点。
屏幕,彻底暗了下去。
办公室,陷入了纯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