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含笑轻叹道:“哀家这个岁数了,什么繁华锦绣不曾见过?那些锦衣玉食、珠围翠绕的日子,年轻时候早就尝遍了、享尽了。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
“如今哀家退这一步,若能换你日后路途更顺遂,那便是千值万值。”
“可……”姜若浅才启唇欲言。
侍立一旁的佩兰嬷嬷便温声接过了话:“娘娘不必再劝了。去寺里静修一事,太后已思虑良久。您担心太后在寺中清苦,皇觉寺毕竟是皇家寺院,差不到那里。”
“太后主动放权前往,陛下只会更加感念敬重。再说,不是还有您在宫中么?只要您一切安好,太后在寺中又怎会过得不好呢?”
只要姜若浅受宠,姜家屹立不倒,谁敢为难太后。
太后轻轻握住姜若浅的手,低声含笑,语带释然:“哀家也不全是为了你。你想想,这四方宫墙困了哀家二十余载,如今能出去看看,岂不是一桩好事?正可谓——”
她微微抬眸,声音悠远,“‘九霄丹阙浮云外,五柳清风拂旧琴。’”
姜若浅见太后心意已决,也不再执意阻拦,只在心中暗忖:不如先让姑母去住一阵,若寺中住的不好,再接回来也不迟。
自决定去寺中静修后,太后精神竟比往日更好。
用过晚膳,她兴致盎然,还轻吟慢唱了两支旧曲。
姜若浅许久未闻太后歌声,此刻听得入神,不由抚掌笑赞:“好听!姑母唱得真好!”
太后却掩胸坐下,摆手轻叹:“不行啦,气息跟不上,有些地方都提不起调子……”
人上了年纪,总易陷入回忆。
佩兰嬷嬷含笑接话:“想当年贵太妃一曲绿腰舞惊艳四座,而咱们太后则以清歌婉转著称,连先帝都赞是‘仙音醉人’呢。”
太后呷了一口茶润喉,徐徐道:“这宫里能出头,除了容貌,还需有一两样拿得出手的绝艺。”
她侧首看向姜若浅,眼中带着慈爱又有些无奈,“偏这丫头,样样都会,却没一样特别出挑。”
佩兰嬷嬷是随太后一同入宫的老人,终身未嫁,几乎是看着姜若浅长大的,闻言便笑:“这哪是缺点?咱们娘娘是学得太广博,不像有些人只精一两样,那自然显得‘有特长’了。”
太后笑着虚点她:“你这话,倒像是在笑哀家。”
姜若浅起初还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听太后与佩兰嬷嬷你一言我一语地逗趣。
后来渐渐放松下来,索性悄悄褪了绣鞋,蜷在榻上,听她们徐徐讲一些来陈年旧事。
再后来,姜若浅渐渐感到眼皮沉重,倦意如潮水般无声涌来。
佩兰嬷嬷最先察觉她在打瞌睡,悄悄朝太后递了个眼色,太后顺着望去,只见姜若浅倚在椅中,上眼皮和下眼皮在磕。
太后笑着小声道:“陛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定然是夜里没睡好。”
佩兰嬷嬷也抿嘴一笑,眼中尽是了然。
太后缓步走近,俯身在她耳畔柔声唤道:“浅浅,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宫歇着吧。””
姜若浅眨了眨眼,朝窗外看了一眼,才惊觉竟已这样晚了。
这次是秋菊陪着来的寿康宫,等软轿出了寿康宫,秋菊小声禀道:“娘娘,大爷传消息,崔丞相正在暗中谋划立后之事。”
软轿在寂静的宫道上缓缓前行,轿顶悬挂的鎏金铃铛在微不可察的夜风中偶尔轻颤,吐出三两声清泠泠的碎响,如同在夜中漾开的涟漪。
姜若浅眉头轻轻蹙起,形成一道好看的浅痕:“看来崔家是想跳过选妃,直接先选皇后。”
皇后一旦选定,再想废后可就麻烦了。
秋菊不禁忧心:“娘娘,奴婢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