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伯此时正收拾行李,他的家人孩子早就不在身边。看最快更新小说来M.BiQuge77.Net
他前几天就打了电话,让该离开港岛的赶紧走,在国外的也别再回来。
这次他是真的败了,败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后果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突然,房门被轻轻敲了三下。
即便一辈子在江湖里摸爬滚打、见惯风浪。
邓伯的心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别墅里的佣人早被他遣散,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他一个人。
他看了看自己肚子,知道再没法像年轻时那样跳窗、走后门逃脱,只能扶着楼梯扶手,慢慢挪下楼去开门。
门外的人像是摸清了他的情况,敲过一次后便没再催,安安静静等着。
等邓伯拉开门,就见李敬棠带着武兆南、耀文和乌蝇站在门口,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邓伯,好久不见了。” 李敬棠先开了口。
邓伯面无表情,声音沙哑:“好久不见了,阿棠。”
“跟我们走吧,邓伯。”
邓伯没问要去哪里,只是转头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的房子。
眼神里藏着说不清的复杂,随后便收回目光,跟着李敬棠往外走。
李敬棠则是心中啧啧称奇,邓伯这座别墅在九龙塘。
本身就是不错的地段,房子也不错。
何况他还不止这一栋别墅。
别说,玩平衡还他妈挺赚钱啊!
他没开自己的车,邓伯体型偏胖,普通轿车坐起来费劲。
他让人调了辆丰田海狮过来,邓伯坐进去,正好宽敞不挤。
“我今年七十八了,一辈子都在社团里。”
邓伯靠在车窗上,“老爸在码头搬货,日子过得很苦。他们偶尔会给我两块钱港纸。
去买五毛钱一碗的云吞面,一家三口,我吃两碗,那满足感就跟过年一样。至今我都忘不了。”
李敬棠知道邓伯这是开始回忆过去,也不打搅。
人都要死了,多说两句怎么了。
他最是尊老爱幼的嘛!
几个人就这么听着这混了一辈子社团的人,讲起这些旧事来。
“后来我老爸在码头卸船时摔断了腿,我揣着剩的半块硬邦邦的米糕,蹲在油麻地的街角哭。
被当时和连胜的一位叔父撞见,他看我年纪小却醒目,就把我领进了社团。”
邓伯叹了口气,“头三年哪有什么轻松活?天天给叔父们擦皮鞋、拎烟盒,到了晚上就去赌场门口望风。
那时候,能跟着叔父混口饭吃,就已经是活路了。”
“后来年纪大点,跟兄弟们跑船运货,从香港仔到长洲。
二十几岁时,社团争地盘,我替大佬挡了一刀,伤在腰上,现在阴雨天还隐隐作痛。”
邓伯说着,抬手按了按腰侧。
“自那之后,我就从后生仔变成了阿威。再后来,兄弟们开始叫我邓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车窗外来往的街灯,“这几十年,社团里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事情却都没有变。
一个社团没有平衡,无异于自取灭亡。
四大探长的时代我经历过,不就是这样吗?”
这个时间点了,他竟然还在输出?
真敬业啊,邓威。
“邓伯,时代变了,你已经老了。” 李敬棠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你那套平衡来、平衡去的规矩,早就老掉牙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邓伯:“从今以后,社团要的不是勾心斗角的平衡,是稳定,是爱国。你守着过去的老一套不肯放,早就跟不上了。”
“社团本质上,不过是港英政府无能,才需要些人来填治理的空缺罢了。”
李敬棠接着开口,“就说代客泊车,要是港英政府能把城市规划好、管理好,哪还用得着靠社团来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