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刚清了清嗓子,准备给这位看起来还算讲道理的苏大人来个详细汇报,把村里的困难、流民的惨状、以及县衙的“零援助”都说道说道,就听官道另一头传来一阵极具穿透力的嚎叫,堪比农村过年杀年猪的动静。最快更新小说就来Www.BiquGe77.NeT
“哎呀呀!苏大人!苏大人留步!下官来迟!下官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本县县令钱有德,穿着那身仿佛刚从咸菜缸里捞出来的七品鸂鶒补子官袍,骑着一匹瘦得能当素描模特的老马,带着三五个衙役,正连滚带爬地朝这边冲来。那几个衙役更是形象全无,帽子歪戴着,衣服扣子都系错了位,跑得气喘吁吁,活像一群被狗撵的鸭子。
钱有德冲到近前,也顾不上什么官仪了,几乎是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落地时还差点来个“狗吃屎”。他手脚并用地爬到苏文清的轿子前,也顾不上地上满是尘土,纳头便拜,脑袋磕得咚咚响,鼻涕眼泪瞬间糊了一脸,哭嚎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苏大人!青天大老爷!您可算来了!您要是再晚来几天,下官……下官就要被这突如其来的疫情和汹涌的流民,给活活逼得悬梁自尽了哇!呜呜呜……”
苏文清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仿佛闻到了什么不雅的气味,语气冷淡得像三九天的冰碴子:“钱县令,起身回话。朝廷命官,如此形态,成何体统。” 心想:这演技,浮夸得堪比天桥底下的杂耍班子。
钱有德如蒙大赦,赶紧爬起来,用那脏兮兮的官袍袖子胡乱抹了把脸,瞬间就切换成了一副忧国忧民、劳苦功高的表情,开始了他的“奥斯卡级”独白:
“大人明鉴!苍天可证,日月可表啊!”他捶胸顿足,“小河村此次疫情,来势汹汹,凶险异常,乃下官为官十余年所未见!堪称地狱模式开局!下官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啊!(实际是吃香喝辣,夜夜搂着小妾研究‘昆字诀’)下官第一时间就启动了最高应急响应,果断下令封村隔离,严防死守!又星夜筹措银两,派人四处购买药材(银子大部分进了自己和师爷的腰包,药材就买了点甘草充数)!更是严令各乡各堡,不得收容流民,以防疫情扩散,祸及全县!(这条倒是执行得最彻底,差点直接把流民送去见阎王)”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瞟着苏文清的脸色,见对方依旧是那张扑克脸,心里有点打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加戏,往自己脸上疯狂贴金,恨不得贴成十八层金箔: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皇上洪福庇佑下,在苏大人您(赶紧拍个马屁)的英明光辉远程照耀下,更是下官我……我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日夜督战(他在县城最豪华的悦来客栈包间里‘督战’牌局),这凶顽的疫情,总算!总算被控制住了!此乃不幸中之万幸,也是下官……嗯,恪尽职守,稍尽绵力之结果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像是刚发现站在旁边的萧战似的,用一种混合着惋惜、责备又带着点“我是为你好”的复杂眼神瞟向萧战,开始熟练地上眼药、甩黑锅,演技瞬间从正剧跳到了宫斗剧:
“不过嘛,苏大人,在此次艰苦卓绝的防疫斗争中,也出现了一些……令人遗憾和不安的情况。”他痛心疾首地摇摇头,“有些乡野村夫(他刻意避开‘萧战’的名字,扩大打击面),不明朝廷法度,不体谅上官难处,擅自聚众,甚至持械自卫!虽其情可悯,初衷或是为了保家护院,然终究非朝廷法度所容!此乃其一。”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苏文清的反应,继续添油加醋:“更有甚者,竟罔顾下官封锁令,擅自与流民接触,分发来路不明的药物!此举看似仁义,实则是妇人之仁,大大增加了疫情扩散的风险!简直是行走的病毒放大器!下官多次派出得力干员前来劝导、制止(派来的衙役被萧战拿着粪叉骂得抱头鼠窜),然其冥顽不灵,一意孤行,颇有……颇有结寨自保、擅权自重之嫌!下官投鼠忌器,唯恐采取强硬措施会激生民变,酿成不可收拾之大祸,故而……故而未敢轻举妄动。今日大人驾临,正好可明察秋毫,肃清地方,以正视听!也好还下官一个清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