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阴学宫,道德林深处,竹舍之内。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
陈儒与张扶摇相对而坐,中间是一方古朴的棋盘。黑白二子错落其间,棋局看似平和,实则暗藏杀机,一如两人此刻谈论的话题。
陈儒落下一枚黑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起头,看向对面须发皆白、气息似乎比以往略显沉凝的张扶摇,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老头,你与那真武硬撼一记,又强行催动言出法随将我送入倒悬山,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张扶摇闻言,捻须一笑,神色从容,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疲惫。
他轻轻落下一枚白子,淡然道:
“无妨。那真武大帝的神力虽强,但终究受此界规则所限,降临的不过是一缕分神意志,还伤不了老夫的根本。只是……”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没能按计划帮你将吕洞玄彻底困在武当,让他有机会与你正面冲突,搅乱了你的布局,倒是老夫失算了。”
陈儒摆了摆手,神色平静无波,仿佛那场惊天动地的冲突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事而已。吕洞玄……他已经被我放逐了。”
“放逐?”张扶摇执棋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放逐至何处?”
陈儒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缥缈的云海,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一个……离此方世界足够遥远,规则也足够‘有趣’的地方。在那里,他的天道剑道,怕是没那么好用了。足够他安静一段时间了。”
他没有细说具体是何处,但张扶摇却能从那平淡的语气中,感受到一种绝对的掌控力。
将一位十四境的巅峰道祖、剑祖,如此轻描淡写地放逐到未知之地,这等手段,已然超出了张扶摇的认知范畴。
张扶摇沉默片刻,最终化作一声轻叹,落子道:“如此……也好。少了这位最不安定的因素,接下来的事,或许会顺利许多。”
陈儒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棋盘,指尖夹起一枚黑子,沉吟道:
“北凉已定,学宫分院已开,屠龙术也已传授。接下来,是该让这天下……换一换风气了。”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棋盘的一个关键位置上,那里,象征着离阳皇权的“大龙”,似乎已然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张扶摇看着陈儒落子的位置,眼中精光一闪,缓缓点头:
“善。”
竹舍内,茶香袅袅,落子声清脆。
两位执掌着人间文脉与最高武力的存在,在这方寸棋盘之上,已然为天下的未来,落下了一子。
………
深夜,太安城,皇家宗庙。
空旷肃穆的大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历代离阳皇帝的牌位,气氛庄重而压抑。
皇帝赵惇,这位平日里威严赫赫、执掌亿万里江山的九五之尊,此刻却如同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独自一人跪在冰冷的蒲团上,肩膀微微耸动,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带着哽咽的哭声。
“呜……呜……”
哭声在寂静的宗庙中回荡,充满了屈辱、不甘和深深的无力感。
他赵惇,登基以来,虽非雄才大略,但也算兢兢业业,守住了祖宗基业。
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被人堵在家门口威胁,被人强行要在自己的都城开设传授“屠龙术”的学宫,而自己却连一句硬话都不敢说!
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哭了许久,赵惇的情绪才稍稍平复。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那些列祖列宗的牌位,仿佛在寻求一丝慰藉和力量。
然而,他目光一转,却死死盯向了宗庙深处,一处最为阴暗、供奉着几尊非赵氏皇族、却对离阳有定鼎之功的特殊牌位的角落。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带着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和质问,嘶哑地低吼道:
“你就这样看着!看着那个陈儒如此欺辱我离阳!欺辱我赵氏皇族!而无动于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