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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洒在连绵的殿宇楼阁上,映出一片清冷。
山巅的藏书阁内,灯火通明,书架高耸直达穹顶,弥漫着陈年书卷特有的墨香。
一个身穿紫色长衫的中年书生,正独自坐在窗边的灯下。
他身形不算魁梧,甚至有些文弱,面容普通,唯有一双眼睛,在灯下显得格外深邃明亮。
此刻,他正捧着一本纸张泛黄的古籍《冥河剑意》,看得极为入神。
手指偶尔会随着书中的描述,在空中无意识地划动几下,带起细微却凌厉的破空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整本剑诀细细看完,轻轻合上书页,动作舒缓地将书籍放回原处。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转头望向窗外。
夜色浓重,云层遮住了大半月光,只能看到远山模糊的轮廓。他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仿佛能穿透这百里的距离,看到某些人,某些事。
良久,他才悠悠地叹了口气,声音在空旷的藏书阁内轻轻回荡,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听说你……独自一人一剑,大闹太安城。呵,好大的威风啊。”
这话像是在对空气说,又像是在对某个远在百里之外的人说。
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赞叹,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只有窗外偶尔吹过的山风,卷动着他的紫衫下摆,发出细微的声响。
…………
天刚蒙蒙亮,卢府门前已是车马稀疏。
北凉世子徐凤年的车队在天亮前就已悄然离去,只留下几道深深的车辙。
此刻,陈儒也牵着一匹白马,准备动身。
卢白颉亲自送到府门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信封,塞到陈儒手里,低声道:“祭酒此行路远,些许盘缠,不成敬意,路上方便些。”
信封里,是五张面额百两的金票,在江南道任何一家大钱庄都能即刻兑付,足够寻常人家奢华过上好几年。
陈儒也不推辞,随手揣进怀里,笑道:“还是棠溪剑仙想得周到,正好解我燃眉之急。”
临别之际,卢白颉脸色凝重了几分,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祭酒此番要去徽山轩辕家,以你的修为,徽山之上,恐怕难逢敌手。
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望向龙虎山的方向,“徽山与龙虎山近在咫尺,天师府底蕴深厚,高手如云,祭酒还需……多加小心。”
陈儒闻言,收起了几分玩笑神色,点了点头,目光也变得深沉了些许。
“知道了。”他应了一声,翻身上马,勒紧缰绳,对着卢白颉摆了摆手,“走了!学宫见!”
说罢,一夹马腹,瘦马打了个响鼻,迈开蹄子,踏着青石板路,嘚嘚地向城外方向行去,身影渐渐融入清晨的薄雾之中。
卢白颉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府。
………
剑州官道上,北凉王府的车队沉默前行。
车轮碾过路面,发出单调的声响。
最中间那辆最宽敞的马车里,徐凤年靠着车窗,面沉似水,眼神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框。
整个车厢里弥漫着一股低气压,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压抑。
坐在他对面的青鸟,几次想开口,但看到世子殿下那阴沉的脸色,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悄悄给坐在角落打盹的李淳罡使了个眼色。
老剑神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悠悠地挪到徐凤年旁边坐下,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小子,摆这张臭脸给谁看呢?这一路上死气沉沉的。”
徐凤年眼皮都没抬一下,随口应付:“没什么。”
李淳罡嗤笑一声,翘起二郎腿,自顾自地说道:“得了吧,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那个叫陈儒的学宫祭酒嘛。”
徐凤年敲打窗框的手指微微一顿,依旧没说话。
李淳罡瞥了他一眼,语气变得稍微认真了些:“你心里不爽,老子看得出来。
拂水房的人被挑了脚筋,等于打了北凉的脸,你这当世子的,脸上无光,想找补回来,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