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儒那双看似总在寻觅美色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得像刚出鞘的剑。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
他只扫了一眼不卑不亢的陈锡亮,目光随即越过众人,精准地盯在了试图缩下头的徐凤年身上。
徐凤年正暗自得意这“投石问路”的计策,盘算着能掂量出这位祭酒几斤学问。
可冷不丁被陈儒这么一盯,他顿时觉得像是小时候做坏事被师父抓住一样,心里咯噔一下。
那眼神分明在说:“孙子,跟我玩这套?”
徐凤年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袖口,心里直打鼓。
他确实存了考较的心思——毕竟眼前这位,可是曾单枪匹马闯入太安城,一剑斩落离阳皇宫牌匾的猛人。
那柄剑的锋芒,天下无人敢质疑。
可这学问嘛……
徐凤年偷瞄了一眼陈儒那副总是懒洋洋、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模样,心里实在没底。
这位祭酒大人行事太过不拘一格,甚至有些荒唐,让人摸不透他那脑袋里除了美女和打架,到底还装了多少真才实学。
此刻被当事人当场看穿,徐凤年脸上有点发烫,只能硬着头皮假装无事发生,耳朵却竖得老高,等着听陈儒如何应对。
这考题,可是把他自己也给套进去了。
陈儒轻轻拍了拍袖子,并不慌张,要知道他可是拥有系统的男人。
这个系统可不仅仅只有武功方面的功能。
【系统检测到宿主启动辩论功能】
【宿主辩论能力自动叠满】
【宿主理论能力自动叠满】
【请宿主开始进行辩论】
……
看着脑海里的系统提醒声,陈儒轻轻打了一个响指,系统在手,天下我有。
陈儒慢悠悠地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底下那些士子,尤其是刚才辩论得最凶的几位,脸上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冷笑,等着看这个只会看女人的祭酒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徐凤年也悄悄抬起了头,心里七上八下的。
陈儒开口了。
他声音不大,也没什么激昂的语调,就像在闲聊。起初几句,似乎也只是老生常谈。
几个世家子弟已经忍不住交换了嘲讽的眼神,意思是“果然不过如此”。
陈儒轻轻敲了敲桌子。
“王霸之辨,始于战国,实为两种治国路径的抉择,王道以德服人,行仁政、修礼义,使天下归心。
霸道以力制人,凭刑赏、重耕战,借威势慑服诸侯,离阳走得便是以力制人的法子。
我儒家尊王黜霸,认为霸道假仁假义,终非长治久安之策,然春秋纷争,列国争相变法图强,霸术大行其道。
离阳用杨太岁之策,厉行法治,终成帝业,恰是霸道实效的明证。
但话又说回来了?难道儒家之王体便是错?倒是也不尽然,霸是战乱之策,王道则是平和之策。
究其根本,王霸非截然对立。
王道为体,立国根基。
霸道为用,应时之策。
理想之治,当外施仁义而内立法度,德刑并举,历史纯任德教或专恃强权,皆难持久。
二者相辅相成,方为治国真谛。
所以,当今朝堂才有了张巨鹿改革,而不是继续重用杨太岁这等霸道之士。
而至于王道也好,霸道也好,本身无高低,何必辩长短,只是在我看来,就算是一个人也好,也需要霸道手段。
太安城看我无名,便想要借势压我上阴学宫,想让我交出祭酒之位。
我见太安城如狗屎,所以我跑去太安城把他的牌匾批下来,虽然看起来是跟离阳不死不休的结局,但为什么离阳会等我上位才动手?
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不懂武功么?
但实际上,历来的学宫祭酒造诣最次都是天象境,他们不会想不到,而就算是传说中的陆地神仙去到了太安城,都容易被太安城的高手留下。
他们不是忽略我的武力,只是觉得我的文名不足以镇住这座学宫,天下士子不服,也就有了生乱的机会,不过我把太安城牌匾劈了后,也算是小小地得到了武名,这就是我对太安城动用了霸道。
而我现在来到卢家,游历天下,便是要给自己打下王道之体。”
等到他剖析到精妙处,将王道之仁与霸道之力的依存关系,用自己跟朝堂的实例说得通透无比时,整个大殿已鸦雀无声,只剩下他清朗的嗓音。然后,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猛地喝了一声:“狠!”
这一声像是点燃了引线,短暂的寂静后,满堂喝彩声轰然爆发!
先前那些冷笑的士子,此刻涨红了脸,拍着桌子叫好,眼神里充满了真正的敬佩。
说得怎么样孤且不说。
我视太安如屎真的有点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