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一号，舰桥之上。看最快更新小说来M.BiQuge77.Net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精的气味，与，一种，无声的压抑。
阿托，与其他高阶恶魔，依旧，单膝跪在地上。
他们不敢，抬头。
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他们的女王，状态，很不对劲。
自从，光幕播放完，她与凯莎的那最后一次通话。
她就一直，维持着那个捏碎了酒杯的姿势。
一动不动，像一尊，由，最纯粹的黑暗与悲伤，所凝聚的雕塑。
金色的属于神的血液，混杂着猩红的酒液，顺着她的指缝，一滴，一滴地落在，冰冷的甲板上。
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滴答”声。
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却又显得，如此的清晰，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
凉冰，终于，动了。
她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紧握的拳头。
那些锋利的水晶碎片，从她的掌心，滑落，在甲板上发出一阵，零碎的清脆的响声。
她没有去看，自己手上的伤口。
那道，狰狞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的伤口。
她只是缓缓地转过身。
然后她的身影，瞬间，从王座之上消失。
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恶魔一号的舰桥之外。
那片，冰冷的死寂的宇宙真空之中。
她就那么，随意地坐在一颗，漂浮的无名的小行星上。
这颗小行星，很荒芜。
上面，没有任何生命，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风景。
只有坑坑洼洼的陨石坑，与，一层，厚厚的灰色的宇宙尘埃。
远处的恒星，已经，步入了暮年。
散发出的光芒，昏暗，而又无力。
将她的身影，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凉冰，从她的武器库中，拿出了一瓶，新的红酒。
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豪迈地对着瓶嘴，猛灌。
她只是一口，一口地慢慢地喝着。
仿佛，那不是酒。
而是一种，可以，暂时，麻痹灵魂的毒药。
她的脑海里，很乱。
无数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疯狂地闪过。
有数万年前，在超神学院，她第一次，站起来，反驳基兰校长的场景。
那时的她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坚信着自己的“自由”，才是宇宙的终极真理。
有在天使之城，她与凯莎，最后一次，争吵的场景。
那时的她是何等的失望，与，决绝。
有在死歌书院，她为了第四代神体，一次又一次，将自己，逼入，绝境的场景。
那时的她是何等的疯狂，与，偏执。
也有在地球，她化名为“莫甘娜”，笨拙地讨好着蔷薇的场景。
那时的她又是何等的小心翼翼，与，不像自己。
一幕幕一桩桩。
她这一生，似乎，都在，反抗。
反抗，基兰的理论。
反抗，姐姐的秩序。
反抗，这个她认为冰冷而又虚伪的宇宙。
但现在。
她唯一的反抗的“坐标”。
凯莎。
死了。
死在了她自己的布局之下。
她赢了。
但她却没有感到，任何，胜利的喜悦。
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空虚。
仿佛，一个一直，在黑暗中，与风车搏斗的骑士。
忽然有一天，风车，倒了。
他，才发现。
自己，早已，迷失在了这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找不到，方向。
也，看不到，出口。
“呵……”
凉冰，自嘲地笑了一声。
她举起酒瓶，将剩下的半瓶酒，一饮而尽。
然后她站起身。
站在，这颗，荒芜的小行星的最高处。
遥望着那片，凯莎陨落的空无一物的宇宙。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最后时刻，对她露出，释然微笑的姐姐。
“姐……”
她轻声地呼唤着。
声音里，没有了恨。
也没有了爱。
只剩下，一种，与自己的过去，和解后的平静。
“你赢了。”
“你的秩序，还在。”
“彦，那个你的好学生，她会继承你的一切。”
“她会成为一个新的你。”
“而我呢？”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
“我的自由，又在哪里？”
她沉默了许久。
然后她笑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彻底，释然的笑容。
“我明白了。”
她对着那片，空无一物的宇宙，轻声说道。
“我的自由，从来，都不在，你的对立面。”
“我的自由，一直，都在，我自己的心里。”
说完。
她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她背后那对，象征着堕落与反抗的巨大的黑色的羽翼。
开始发生了变化。
那如同，最深沉的黑夜般的墨色，开始一点点地褪去。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圣洁的仿佛，能净化一切的白色。
这个过程，很慢，很慢。
像是在，进行一场庄严的神圣的仪式。
当，最后一根，黑色的羽毛，也，化为纯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