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的下午,我正窝在大学图书馆那间积满灰尘的古籍阅览室里,试图从一堆泛黄发脆的《地方民俗志异》中,为我那篇关于“江南水乡丧葬习俗流变”的毕业论文,抠出点能用的东西。最快更新小说就来Www.BiquGe77.NeT
我叫陈青岩,一个普通的民俗学研究生,选择这个冷门专业,与其说是出于热爱,不如说是内心深处一种莫名的牵引。总觉得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老故事、老规矩里,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真相。
头顶的老旧日光灯管发出令人烦躁的“嗡嗡”声,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沉闷压得睡过去时,管理员李老头的声音在阅览室门口突然响起。
“陈青岩!有你的电报,加急的!”
电报?这年头谁还发电报?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漫上心头。站起身,膝盖不小心撞到了桌腿,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阅览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快步走到门口,李老头把那封薄薄的电报塞到我手里,眼神有些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没多说什么,转身蹒跚着走开了。
他的背影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有些模糊。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电报封套,是最普通的那种黄褐色纸张,撕开封口,只有寥寥几个字。
“祖宅,速归。落款处——陈怀山。
那是我爷爷的名字。可他老人家,明明已经在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因病过世了。是我亲手捧着他的骨灰盒,将他送进了村后山的祖坟。
这不可能!是恶作剧?谁会用这种方式开这种恶劣的玩笑?我下意识地看向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阅览室里那一排排沉默的书架,像列队的士兵,冷冷地注视着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查看电报。发电报的地址,确实是我那个位于大巴山深处,几乎与世隔绝的老家小镇。
日期,就是昨天。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爷爷去世时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腕,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像是“守住”,又像是“别回来”。
那时我只当他病重糊涂,现在想来,那眼神里分明充满了未尽的叮嘱和一种难以言说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