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韩信的捷报与匈奴的狼烟一同在北地长城之上卷起时,千里之外的江东正笼罩在一片黏稠而又压抑的湿热之中。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
吴中,项氏府邸。
那座曾因一场惨败而沉寂了数年的演武场,如今又重新响起了兵刃碰撞的铿锵之声。这声音比以往更沉也更狠。
项羽赤裸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南国湿热的空气里蒸腾出淡淡白汽。
他手中握着的不再是木枪,而是一柄通体由玄铁打造重达百斤的真正霸王枪。
他没有演练任何招式,只是在重复一个最简单的动作——刺。
他面前立着一排由坚硬铁木制成的木人桩。每一个木桩之上都包裹着三层浸了水的坚韧牛皮。
“喝!”
他发出一声低吼,脚下的大地仿佛都为之一颤。手中的霸王枪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色残影瞬间刺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极其细微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噗嗤”声。
那坚逾铁石的木人桩,竟被他这看似随意的一枪从正中心干净利落地贯穿!枪尖透体而出兀自嗡鸣不休。
他缓缓收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天生的重瞳早已褪去了昔日的狂傲与不耐,只剩下一片如同深渊般冰冷的死寂。
吴中之败像一把最锋利的刻刀,将他这块绝世的璞玉雕琢成了另一副模样。
他依旧是霸王。
但却是一头学会了如何将自己所有力量都凝聚于一点的、更懂得杀戮的霸王。
“公子。”
亚父范增拄着鸠杖,缓缓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看着演武场上那上百个无一例外都被从正中心一枪贯穿的木人桩,那双总是充满了智慧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也闪过一丝更深沉的忧虑。
“咸阳又来消息了。”
项羽没有回头,他只用一块麻布慢条斯理擦拭着枪尖上那并不存在的血迹。
“说。”
“匈奴大败。”范增的声音很轻,“秦国新将韩信于白马渡设伏,以五万新军大破冒顿二十万主力。据说此战冒顿仅以数百骑逃回草原。十年之内匈奴再无南下之力。”
项羽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
“韩信……”他喃喃自语将这个陌生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不仅如此,”范增继续说道,“秦二世扶苏已下王命,命韩信暂代蒙恬之职总领北地三十万大軍以防匈奴卷土重来。而蒙恬……”
“则已被召回咸阳。”
项羽猛地转过身!
他那双死寂的重瞳之中,第一次重新燃起了如同烈焰般的滔天战意!
他等了这个机会太久了。
他看着范增,范增也看着他。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秦国最精锐的三十万北地主力被一个叫韩信的无名小卒钉死在了长城。那个唯一还能对他构成威胁的宿将蒙恬也被调离了前线。
整个帝国的南方此刻正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兵力真空!
“时机……”项羽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金属在摩擦。
“已经到了。”范增缓缓点了点头。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卷早已拟好的檄文。
“公子你看此文如何?”
项羽接过展开。只见那上面没有一个字是关于“复兴大楚”的。通篇都用一种充满了“大义”的笔触痛陈着一个人的罪状——帝师陈寻。
“国贼陈寻以妖术惑主以权谋乱政!于吴中之地无故挑起战端致使我江东数千子弟无辜惨死!又于朝堂之上罗织罪名构陷忠良使帝国上下人人自危!”
“此等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今我项羽奉天之命承楚人之志起兵于江东!”
“不为裂土不为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