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之死,在咸阳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
一个来自敌国的、失败的使者,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廷尉府的天牢里。
这,对于早已习惯了铁血与阴谋的秦国朝堂来说,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李斯,在短暂地“闭门谢客”之后,便重新回到了他的廷尉府,继续用他那双冰冷的手,编织着那张覆盖整个帝国的法网。
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得意,也看不出丝毫的愧疚。
仿佛,那个曾与他同窗数载的故人,不过是他宏伟蓝图上,一颗被随手抹去的、碍事的棋子。
嬴政,则将自己完全投入到了即将到来的、真正的战争之中。
他每日都与蒙恬、蒙武、王翦等一众将领,在巨大的沙盘前,推演着伐韩的每一个细节。
他再也未曾在陈寻面前,提起过“韩非”这个名字。
仿佛那个曾让他惊为天人的思想巨人,不过是他在统一天下的道路上,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的插曲。
只有陈寻,被困在了那座,由他自己亲手搭建的、名为“负罪感”的牢笼里。
他将自己关在东宫的书房,三天三夜。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韩非留下的那些竹简。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深深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终于明白,自己那套来自现代的、充满了理想主义的“善意”,在这个时代,是何其的天真,何其的致命。
他不是救世主。
他甚至连自己想保护的一个人,都保护不了。
他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愚蠢的……杀人凶手。
第四天的清晨,当嬴政再次来到书房时。
他看到的,是一个双目赤红,满脸胡茬,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那种灵动与自信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陈寻。
“起来。”嬴政的声音,很平静。
陈寻没有动。
“我叫你,起来。”
嬴政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君王威严。
陈寻缓缓地抬起头,那双黯淡的眼睛里充满了自嘲。
“起来?起来做什么?再去‘建议’你,如何更高效地,去杀死另一个‘韩非’吗?”
嬴政沉默了。
他缓缓地走到陈寻的面前,蹲下身。
他看着自己这位,第一次陷入了真正精神崩溃的朋友。
许久,他才轻声地说了一句。
“阿寻,”他的声音不再是君王,而只是,那个名叫“政”的、唯一的朋友。
“你,没有错。”
“错的,是这个,容不下‘韩非’的时代。”
“寡人,也一样。”
……
半个月后。
秦王政十七年,冬末。
秦国,对韩国的最后一战,正式打响。
这一次,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犹豫和试探。嬴政向远在前线的内史腾和蒙恬,下达了最冷酷的、也是最简洁的王命。
“踏平新郑,灭国,绝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