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吞噬,只有零星惨白的星光,勉强勾勒出大地扭曲的轮廓。看小说就来m.BiQugE77.NET小王小组四人像四道脱离阴影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出我方阵地,迅速没入前方死寂的黑暗。
脚下的土地松软泥泞,混杂着弹片和未爆弹,每一步都需要极度的谨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腐烂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这是战场特有的死亡气息。小王打头,侦察兵断后,丽媚居中负责通讯和路线核对,新兵豆子紧紧跟在丽媚身后,努力控制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因紧张而有些发抖的双腿。
绝对的寂静被严格执行。交流仅靠最简单的手势和眼神。小王举起拳头,全员立刻蹲下,融入地面的阴影,如同石化。远处传来敌军阵地方向模糊的交谈声和金属碰撞声,过了一会儿才渐渐远去。小王的手刀向前一挥,队伍再次如鬼魅般前进。
这种压抑的沉默,比枪炮声更考验神经。豆子的额头渗出冷汗,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耳膜上擂鼓的声音。他偷偷看向前面的三位老兵,他们的背影在微光下轮廓坚硬,移动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本身就是黑暗的一部分。尤其是侦察兵,他走在最后,却给人一种他同时洞察着前后左右所有方向的错觉。
丽媚的手指偶尔会轻轻拂过挎在身侧的电话机外壳,像是在确认这唯一的生命线与后方的连接。她的目光不断扫视着指北针和地图,大脑飞速运转,修正着前进路线,避开地图上标注的疑似雷区和敌方固定哨位。
小王的心境同样不平静。每一声风吹草动,都可能触发鹰嘴涧沼泽地里的恐怖记忆——泥泞中的挣扎、战友的呼喊、老李沉重的喘息。但他将这些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转化为更极致的警觉。他的感官被放大到极限,耳朵捕捉着任何异常的声响,鼻子分辨着风中不同的气味,眼睛在黑暗中努力辨识着任何不该存在的轮廓。孙排长的质疑,像一根刺,扎在他的意志核心,此刻却成了驱动他必须做到完美的鞭策。
他们绕过一片被炮火彻底犁平的树林,只剩下焦黑的断桩,如同指向天空的绝望手臂。根据地图和情报,敌人的一个前沿观察所应该就设立在前方那个不起眼的小山包的反斜面。
小王再次打出停止手势。他示意侦察兵上前,两人借助一个弹坑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山包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山顶似乎有极微弱的光线一闪而过,可能是哨兵烟头的亮光,也可能是望远镜镜片的反光。
侦察兵像一尊凝固的雕塑,观察了足足五分钟,然后缩回头,对着小王做了几个极其简洁的手语:确认有哨兵,至少两个,可能有简易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