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雪姐,你这黑眼圈,快赶上咱们国宝大熊猫了。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
小辉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耙肉饵丝走进临时充当办公室的厢房,放在堆满设计稿和账本的工作台上。
谢望雪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揉了揉酸胀无比的太阳穴。
窗外,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她通宵了一晚,才趴在桌上眯了不到两个小时。
空气里还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和残留的板蓝根气息。
“你少贫了,赶紧吃,吃完把样品间再归置一遍,每个角落都不能有灰。”
她接过碗,舀了一小勺油辣子拌进去,红油瞬间染红了浓白的汤底。
作坊的灯几乎亮了一夜。
昨晚大家一起收拾完暴雨后的残局,她又带着骨干学徒们连夜准备展示的样品、整理财务数据、绞尽脑汁琢磨所谓的“商业计划书”。
此刻浑身像散了架,但精神却因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而异常亢奋。
“阿姐,你说昨天那个沈老板,真的会来吗?该不会是耍我们的吧?”
阿雅一边小心翼翼的熨烫一幅精美的“蝴蝶泉”扎染壁挂,一边忍不住问。
听她这么一说,谢望雪搅拌饵丝的手顿了顿。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那个男人看起来高深莫测,情绪毫无波澜,说的话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管他来不来,咱们自己也得支棱起来。”
她扒拉了一口饵丝,香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让她精神一振
“一会把咱们最好的东西都摆出来吧。”
八点五十分,谢望雪换上了一身昨晚连夜熨烫好的、最满意的靛蓝扎染连衣裙,重新编好了麻花辫,还特意别上了一枚奶奶给的、寓意吉祥的银蝴蝶胸针,站在作坊门口的石阶上张望。
清晨的周城渐渐从梦中醒来,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一群早起的阿婆有匆匆赶往集市的,也有一些在巷口悠闲地散步。
目光远眺出去,洱海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平静地躺在苍山脚下,水面上还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就在这时,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再次出现在了村路尽头,无声无息的滑到作坊门口停下,时间刚好九点整,一分不差。
车门打开,沈沧澜下了车。
今天他换了一身浅米色的休闲西装,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少了几分昨日的冷峻,多了些许随意,但那份骨子里的高贵气息却丝毫未减。
晨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光。
谢望雪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迎上前去,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些
“沈先生,早上好。”
沈沧澜微微颔首,目光敏锐地扫过已然焕然一新的院落。
染缸整齐排列,新晾晒的扎染布在晨风中轻轻飘动,蓝白相间的图案在清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鲜活灵动。
“看来昨晚各位辛苦了。”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赞许还是仅仅陈述一个事实。
“应该的,沈先生里面请,我带您看看我们的作品。”
谢望雪侧身引路,手心因为紧张有些湿润。
样品间不算大,但布置得极具巧妙,四面墙上挂满了各种样式的扎染作品,从最传统的白族吉祥图案到充满现代设计感的抽象作品,琳琅满目。
谢望雪轻巧的拿起一方湖蓝底色、绘有白色蝴蝶图案的精致真丝方巾,这是她的得意之作。
“沈先生,这是我们招牌的蝴蝶泉系列。坚持用板蓝根发酵的古法染制,您看这颜色,是不是很像雨后初晴的洱海水色?而且每一批因为发酵程度和天气不同,都会有微妙的差异,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
沈沧澜接过方巾,指尖轻轻摩挲着丝滑的布料和略带凹凸感的扎染纹路。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与布料上质朴的手工痕迹形成一种奇特的对比。
“染色牢度怎么样?水洗和日晒会褪色吗?”
他问的问题非常实际。
“水洗二十次以上不会有明显褪色,日光暴晒也不会轻易发黄。”
谢望雪回答得很自信
“就是因为坚持古法,周期长,成本高,但颜色的生命力和质感是化学染料比不了的。”
她又指向另一幅大型壁挂,画面是苍山十九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雪景
“这是苍山雪系列,用复杂的扎花技法来表现雪线的层次和光影,去年在省非遗创新大赛上拿了金奖。”
沈沧澜静静地听着,偶尔会提出一两个问题,都直指核心。
原料成本、生产效率、主要销售渠道、客户复购率。
谢望雪一一作答,感觉自己像是在进行一场高难度的商业答辩,后背已经开始微微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