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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叫石榴或者葡萄撞见,再或者叫那叫做小喜儿的丫鬟跑去投机告状,她会不会被惩罚的更厉害?小丫头们到了休息的时候,将枳实当做笑话看,细细俣俣的在窗口很是说了一会儿话,苍蝇一样的嗡嗡,叫枳实想起来傅瑾年窗下听见的一个词儿:蝇营狗苟。
枳实动动脚,等着这阵麻劲儿过去,脚上还没松快,就听见一声笑。
枳实张开眼,正是石榴。
石榴志得意满的抱着肩,看发丝散乱身形狼狈的枳实好不痛快。
“你不是张狂吗?不是眼睛里长刀子吗?落在我手里,把你这张皮子掀起来,叫你张狂不起来!”
枳实敛下眉眼,假做自己是木头雕的小人儿,将这句话当成耳旁风。
石榴却不衬意,她很期盼着看这自以为了不起的小姑娘哭,可她却连求饶都没有,一句话扔出去,譬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枳实实实在在的站了一个下午,日头这样烈,一日晒下来却不见半点黑,皮子透着红,粉嫩嫩像是花馅的汤圆,睫毛漆黑眼睑狭长,口小横眉,还是一个小美人坯子。
嫉妒就像野草一样疯长,石榴忍不得一刻,撂下脸伸手,先去掀枳实手上的木盆,在甩手打她一个耳光。
枳实先是觉得手上一轻,接着脸上一麻。
一盆水哗的一声泼在地上,肩头襟口淋淋漓漓淌下水,木盆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在理石地砖上打了一个转儿。
屋子里面说小话的声音都没有了。石榴得意冷笑,看着枳实脸上两道血痕,在手心里攥攥长指甲。
枳实脸上一片茫然,抬手触上火辣辣的脸,手拿下来又见了血,一颗心倏忽就被苦汁子浸满。
石榴笑吟吟:“一日不知道泼了多少的水,弄脏了姑娘院子里的地,今儿晚上不必睡了,将地砖擦一遍,明儿姑娘起来,若不问我落没落雨,你就不必吃饭,一直擦到姑娘问我为止。”
枳实咬住舌尖,把一阵一阵滚烫的泪意忍回去,在心里把那个白色温吞的身影描摹一遍,闷闷应了一声是。
石榴满意离开,枳实站了半晌,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口里,听着自己对面那面窗子里面传来的一阵欢声,究竟没忍住,脸颊一烫。
可她自小便没少吃过苦啊,这样的打骂还有恶语,她不是没有听过的。小时候就浸在黄连汁子里面长起来,难不成在傅瑾年身边尝了蜜糖滋味,连这点苦也咽不下了?这是大少爷的好意。
枳实在心中告诉自己,指尖捏紧袖口,抬手抹抹那两滴眼泪,把袖子挽起来又重打一盆水。
小桶一日里不停的泡着水,此刻拿起来更加重,枳实眼前一片模糊,咬着牙把水倒进盆子里,进屋子找抹布。
枳实一进屋子,满屋子的说话声就平息下来,这样的氛围,枳实纵是再钝些也觉出不对。
但人在屋檐下,还是要开口问,于是讷讷问道:“可有抹布吗?”
可想而知,并没有人肯搭理她,只有那小喜儿瞪她一眼,转过身跟旁的人攀谈起来。
找不见抹布,便只能想别的办法,枳实咬咬唇瓣,转身离开了屋子。
干活也有章程,要想落姑娘的眼,只能在她能看见的一亩三分地下苦工。
带来的比甲有两件,枳实想了想,脱了身上这件葱绿的,沾了水往窗下擦。
肩膀手臂酸的直发抖,脚上也钝疼,只能跪在地上一块一块石板抹下去。
此时已经掌灯了,傅瑾容能看见的地界叫灯光标记出来,到省了枳实不少心思。
久不下雨,院子里面那颗小梧桐叶子都干干的,枳实一边擦一边想,明儿赶着姑娘起身的时候把树叶子擦一遍,掸上水,再把砖地拿水殷湿,不信姑娘不问。
屋子里面还点着灯,昏黄一片的光照在窗下,格子窗上投下来一条婀娜的剪影,身段窈窕,发型繁复,一看就是傅瑾容。
“石榴,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