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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室里只点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轻轻跳动,将师徒二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
张静清与张云渊相对而坐,面前的茶已经凉了。
“跟师父说说,这些年,在山下都经历了些什么?”
老天师的声音很温和,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张云渊沉吟片刻,将自己下山后的经历,掐头去尾,省去了系统与无根生的部分,择其要者缓缓道来。
他没有说那些惊心动魄的奇遇,也没有提自己实力的飞跃。
他只说自己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事。
看过千里饿殍,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看过兵匪横行,官绅勾结,将百姓敲骨吸髓的黑暗。
也看过所谓的名门弟子,为了争夺一本功法,背地里下黑手,用尽卑劣手段的丑恶。
“师父。”
张云渊抬起头,那双总是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带上了深深的困惑。
“弟子有些不明白。”
“正与邪,到底该如何区分?”
“我见过的那些所谓的邪魔外道,固然行事狠辣,百无禁忌。可弟子见过的许多名门正派,他们背地里做的勾当,似乎也并不光彩。”
“弟子糊涂了。”
张静清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直到张云渊说完,他才端起已经冰凉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静室中回荡。
老天师放下茶杯,浑浊的眼中,却闪烁着洞悉世情的睿智光芒。
“云渊,你能有此困惑,为师很欣慰。”
“这说明,你没有被那些所谓的‘规矩’和‘名声’蒙蔽了双眼,你在用自己的心,去看这个世界。”
他看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子,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你可知,为何我龙虎山虽为玄门正宗,却从不轻易以‘正道领袖’自居,也从不轻易去断定别派的是非?”
张云渊摇了摇头。
“因为这世上的事,大多不是非黑即白的。”
老天师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无数的腌臜与不堪。
“所谓的名门正派,背地里做的,未必就比全性干净多少。”
“他们中的一些人,为了利益,可以出卖同道;为了名声,可以构陷忠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只是比全性那些人,更懂得用一块‘仁义道德’的遮羞布,来包裹自己那颗肮脏腐烂的心罢了。”
“真正的正邪,不在门派,不在立场,更不在于你用的是什么功法。”
老天师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它在这里。”
“在人心。”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张云渊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师父,看着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看似古板守旧的老人。
他从未想过,师父对正邪的理解,竟是如此的通透,如此的深刻。
这一刻,张云渊心中对师父的敬重,前所未有地加深了一层。
他忽然觉得,能拜入这样一位师父的门下,或许才是自己此生最大的机缘。
他站起身,对着老天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弟子,受教了。”
转眼间,又是一年时间匆匆流过。
龙虎山上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
但山下的世界,早已是战火连天,满目疮痍。
这一日,一则惊天动地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整个异人界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些来自东瀛的异人,为了提升忍者在国内的地位,积攒军功,竟随着侵略军的步伐,踏入了华夏的土地。
这伙人,自称“比壑忍”,行事乖张,手段极其残忍。
他们四处挑衅,专门寻找那些势单力薄的小门小派下手。
或当众折辱,或灭人满门,所过之处,血流成河,怨气冲天。
短短数月,已有不下七八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小门派,惨遭毒手,道统断绝。
消息传开,整个华夏异人界群情激奋,怒火滔天。
国仇家恨,一并涌上心头。
这是赤裸裸的入侵,更是对整个华夏异人界的蔑视与挑衅!
当晚,龙虎山天师府,三清殿灯火通明。
气氛压抑得可怕。
所有在山的核心弟子,悉数到场。
老天师张静清端坐于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