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小说网 > 重生狼途 > 第三十六章:被迫张开的嘴

黄羊的血腥味还在舌尖萦绕,带着一丝尚未散尽的温热。最快更新小说就来Www.BiquGe77.NeT雷阳蹲在地上,前爪紧紧攥着草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胃里的翻腾稍稍平息了些,但喉咙里还残留着酸水的灼痛感,像有细小的火炭在灼烧。

他知道雪爪就在身后。那道目光像一束聚光灯,牢牢钉在他背上,带着不容错辨的重量。刚才分食时的喧嚣渐渐淡去,成年狼们大多已经饱餐,正趴在草地上舔舐皮毛,偶尔发出满足的低哼。只有黑石还在不远处徘徊,时不时投来一道嘲弄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雷阳身上。

“呜……”风耳蹭了蹭他的后腿,小身体抖得像片落叶。它显然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绷,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化解,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表达担忧。雷阳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示意它安静。

雪爪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轻,却带着一种步步紧逼的笃定。雷阳的呼吸不由得屏住了,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每一次搏动都撞得他肋骨发疼。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母亲绝不会允许他在第一次尝试后就退缩。

果然,一块带着浓重腥气的东西轻轻碰了碰他的嘴角。

雷阳猛地偏过头,避开了那块肉。这一次不是黄羊腹部的软肉,而是带着一小截软骨的碎块,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丝,显然是雪爪特意从肋骨缝里剔出来的,更有嚼劲,也更能刺激狼的食欲。可在雷阳眼里,那粗糙的肌理和凝固的血渍,比任何恐怖片里的道具都更让他胆寒。

“不……”他想摇头,想后退,想把所有与“生食”相关的东西都推开。人类二十多年的认知像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他和眼前的生存法则之间。他记得厨房里消毒后的砧板,记得沸水翻滚的声音,记得食物经过烹饪后散发出的、温和的香气——那些才是“食物”该有的样子,而不是这样带着体温和血腥的、还残留着生命痕迹的肉块。

雪爪没有收回肉,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呼吸很平稳,没有丝毫急躁,仿佛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跟他耗下去。可那递到嘴边的肉块却像一个沉甸甸的砝码,压得雷阳几乎喘不过气。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渐渐聚集过来——不是好奇,也不是同情,而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看这只“异类”最终会不会屈服。

黑石的低笑声从旁边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连肉都不敢吃,不如滚回窝里喝奶去。”

这句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雷阳心里。他猛地抬头瞪向黑石,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眼里的屈辱几乎要溢出来。可黑石只是轻蔑地挑了挑眉,转身叼起一块更大的骨头,故意在他面前啃得嘎嘣作响,碎骨渣溅了一地。

“呜……”雷阳的低吼变成了无力的呜咽。他知道自己没资格生气——黑石说的是事实。在这片荒原上,无法接受生食的狼,和等着被淘汰的废物没有区别。

就在这时,雪爪的鼻子轻轻顶了顶他的下巴。

那力道很轻,带着母狼独有的温热气息,却像一个无声的提醒。雷阳转过头,撞进母亲琥珀色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责备,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片沉静的坚定,像结了冰的湖面,表面平静,底下却藏着足以破冰的力量。

“为什么……”他在心里无声地问,“为什么非要逼我?”

雪爪似乎看懂了他眼底的挣扎。她没有动,只是将肉块又往他嘴边送了送,几乎要贴在他紧闭的嘴唇上。浓重的腥气顺着鼻腔钻进肺里,刺激得他鼻腔发酸,胃里再次泛起熟悉的恶心感。他下意识地往后缩,嘴唇抿得更紧了,仿佛这样就能筑起一道防线,抵挡这来自生存本能的侵袭。

这一次,雪爪没有再用鼻子轻轻顶他。

她的动作突然变得坚决起来,鼻子顶住他的下巴,力道一点点加大。雷阳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迫使他微微仰起头,喉咙也跟着绷紧。他想反抗,想挣扎,可身体里那点可怜的力气,在成年母狼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只能像被按住的幼崽,眼睁睁看着那块肉越来越近,腥气也越来越浓。

“放开……”他在心里嘶吼,可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听起来软弱又可怜。

雪爪的鼻子还在用力,甚至能感觉到她鼻翼的轻微颤动。雷阳的下巴被顶得生疼,牙关也因为紧绷而发酸。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防线正在一点点崩溃,那道坚守了二十多年的“人类底线”,在母亲固执的坚持和荒原的生存法则面前,像纸糊的一样脆弱。

突然,一阵轻微的刺痛从嘴唇传来。

雷阳猛地一怔,低头看去——雪爪的獠牙不知何时凑近了,尖端轻轻刮过他的下唇,留下一道极浅的白痕。那力道很轻,甚至算不上疼痛,却带着一种清晰的警告意味,像在说:不要再抗拒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雪爪,眼里充满了震惊和委屈。他从未想过,一向温和的母亲会用獠牙对着他。那瞬间的刺痛,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他难受,仿佛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揪了一下。

雪爪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动摇。她就那样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他的狼狈,也清晰地写着“必须学会”四个字。那不是残忍,也不是冷漠,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爱——在这片危机四伏的荒原上,她能给的最大的保护,不是无底线的纵容,而是逼着他学会生存的本领。

雷阳的视线模糊了。

他想起刚穿越过来时,自己蜷缩在洞穴角落,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是雪爪用身体搂着他,用舌头舔舐他的皮毛,用温暖驱散他的恐惧;想起他第一次学捕猎,被兔子戏耍得团团转,其他幼崽都在嘲笑,只有雪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在他摔倒时用鼻子把他拱起来;想起上次遇到暴雨,洞穴漏水,是雪爪用身体堵住缺口,任凭冰冷的雨水打湿自己,也要护着他不受寒……

母亲的爱从来都不是柔软的。它藏在坚硬的獠牙和固执的坚持里,藏在每一次看似逼迫的引导里,像荒原上的石头,粗糙,却能挡风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