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小说网 > 高武捕途 > 第三十一章:初入郡城刑捕司

晨曦刚漫过云安郡城的垛口,林越已站在北城的青石大道上。看小说就来m.BiQugE77.NET

脚下的青石板被历年的车辙碾出细密的纹路,比青石县的街道宽了三倍不止。两侧的酒楼幌子在微风中轻晃,“太白楼”“聚仙阁”的鎏金大字在朝阳下闪着光,往来的马车铃铛声、商贩的吆喝声、酒肆里的猜拳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属于郡城的喧嚣——这喧嚣里藏着繁华,也藏着远比县城复杂的人心。

林越拢了拢身上半旧的青布衫,将秦书吏写的引荐信揣进怀里。信是出发前秦书吏连夜写的,墨迹还带着淡淡的松烟香,字里行间满是叮嘱:“郡城不比县城,刑捕司里能人多,关系杂,凡事忍三分,先站稳脚跟……”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前方那座朱漆大门上。门楣上悬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云安郡刑捕司”六个大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门前两尊石狮子瞪着铜铃大眼,仿佛要将往来者的心思都看穿。

“新来的?”门房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叼着根旱烟杆,上下打量着林越,眼神里带着审视,“从哪儿来的?找哪位?”

“晚辈林越,从青石县来,持秦书吏的引荐信,求见总捕头王烈大人。”林越拱手,语气谦和。

老头“哦”了一声,没起身,慢悠悠地磕了磕烟锅:“秦书吏啊……他倒是常来。等着吧,总捕头正在前厅议事,我去通报一声。”说罢,他才不紧不慢地挪着步子往里走,留下林越一个人站在门廊下,接受着往来差役若有若无的打量。

这些差役大多穿着皂色公服,腰间佩着制式长刀,走路时刀鞘撞着石阶,发出“哐当”的脆响。他们看林越的眼神各异,有好奇,有漠然,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轻视——那是郡城人对县城来的“土包子”特有的打量,仿佛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闯入者。

林越没在意。在青石县的刑房里见多了各色人等的眼神,他早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他只是默默观察着刑捕司的布局:前院是办事的差役房,十几张长条桌旁坐满了人,有的在抄写文书,有的在擦拭佩刀,还有的聚在一起低声说笑,眼角却时不时瞟向门口的他。后院隐约能看到演武场的轮廓,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显然有人在晨练。

“林越?”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越抬头,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大步走了出来。这汉子约莫四十岁年纪,国字脸,络腮胡,一双虎眼炯炯有神,身上的黑色劲装被肌肉撑得鼓鼓囊囊,腰间那柄虎头刀比寻常佩刀长了半尺,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晚辈林越,见过王总捕头。”林越连忙拱手,他猜这便是秦书吏信中提过的王烈——据说曾是军中悍卒,退伍后任刑捕司总捕头,性子刚直,却极护下属。

王烈摆了摆手,接过林越递来的引荐信,粗粝的手指捏着信纸,目光快速扫过。他的眉头没皱,也没笑,看完后将信纸往怀里一揣,沉声道:“秦书吏在信里把你夸得天花乱坠,说你在青石县破了不少案子,还能打?”

“不敢说能打,只是学过几年粗浅功夫。”林越据实回答。

“哦?”王烈挑眉,突然抬手一拳砸向林越的肩头。这一拳来得又快又猛,带着破风之声,显然是动了真格。

周围的差役们“嚯”地一声,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等着看这县城来的小子出丑。有人甚至已经咧开了嘴,仿佛能预见林越被打趴在地的模样。

林越瞳孔微缩,却没躲。他知道这是王烈的试探——在刑捕司这种地方,实力永远是最好的通行证。他深吸一口气,运转《铁布功》,将气血下沉至丹田,肩头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块般坚硬。

“嘭!”

拳头与肩头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林越只觉一股巨力涌来,脚下的青石板竟微微震动了一下。他咬着牙,硬生生扛住了这一拳,身形纹丝未动,只是肩头传来一阵麻意。

王烈“咦”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这一拳虽未用全力,却也有七八分力道,寻常炼肉初期的武者挨上这一下,少说也要退个三五步,这小子居然站得笔直?

“炼肉初期巅峰?”王烈收回拳头,指节捏得“咔咔”响,“有点意思。秦书吏没骗我。”

他转身往院里走,扬声道:“跟我来。”

林越松了口气,默默跟上。身后传来差役们低低的议论声,那些轻视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惊讶。

穿过前院,王烈带着林越来到一间挂着“总捕头室”牌匾的屋子。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宽大的梨花木桌,上面堆着厚厚的卷宗,墙角立着一杆长矛,矛尖闪着寒光。墙上挂着一幅云安郡的舆图,用朱砂笔圈出了几处重点,其中西城的位置圈得最粗。

“坐。”王烈指了指桌前的板凳,自己则走到舆图前,指着西城的位置道:“咱们刑捕司管着郡城四个城区的治安,东城是官宦富户聚居地,南城是商市,北城是军户营房,就这西城最杂——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小偷小摸是家常便饭,偶尔还出人命案子。”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林越身上:“按规矩,外县来的差役得从普通捕快做起。但秦书吏在信里说你有能耐,我刚才也试过了,你这身手在巡捕里算不错的。”

“这样吧,”王烈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你暂任西城巡捕长,带二十个捕快,先把西城的治安给我稳住。做得好,三个月后我给你转正;做不好……”他没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林越心中一凛。他知道这是机会,也是挑战。西城混乱,意味着麻烦多,但也意味着更容易做出成绩。他起身拱手:“谢总捕头信任,林越定不辱使命。”

“别忙着谢。”王烈摆了摆手,脸上没什么笑意,“西城的那帮老油条,没一个好相与的。尤其是周奎,在西城待了十五年,论资历比我还老,你这外来的小子压不住他,这巡捕长的位子坐不稳。”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声粗哑的咳嗽。一个四十多岁的捕快走了进来,这人身材微胖,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刀疤,眼神阴鸷,腰间的佩刀比别人的亮,显然是常擦拭。

“总捕头,您找我?”刀疤脸看向王烈,目光扫过林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周奎,给你介绍下。”王烈指了指林越,“这是林越,从青石县来的,暂任西城巡捕长,以后西城的事,他说了算。”

周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泼了一盆冷水。他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总捕头,这不合规矩吧?西城的弟兄们跟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凭什么让一个县城来的毛头小子当头儿?”

“规矩是我定的。”王烈的语气冷了下来,“怎么?你不服?”

周奎被噎了一下,显然不敢跟王烈硬顶。他哼了一声,将目光转向林越,伸出带着老茧的手:“林头儿是吧?我是周奎,以后西城的事,还得多仰仗你。”

他的手伸得很随意,手指却微微蜷着,显然没安好心。

林越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伸手与他相握。就在两手接触的瞬间,周奎的指关节突然发力,如铁钳般夹了过来,显然是想给林越一个下马威。

林越眼神微凝,暗中运转气血,手掌肌肉猛地绷紧。

“嗯?”周奎脸色一变,只觉握住的不是人手,而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自己的力道仿佛泥牛入海,不仅没伤到对方,反而被一股反震力弹得手指发麻。他心中一惊,这小子看着年轻,手上的功夫居然这么硬?

林越没给他继续发力的机会,轻轻一松手,淡然道:“周捕快客气了,以后还请多指教。”

周奎讪讪地收回手,心里又惊又怒,脸上却挤出笑容:“好说,好说。林头儿,我先带你去巡捕房看看?”

“有劳。”

跟着周奎走出总捕头室,林越能感觉到背后那道阴鸷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他知道,这西城巡捕长的位子,从一开始就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