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像刀子似的刮过北境王府的朱漆大门。看最快更新小说来M.BiQuge77.Net苏清鸢立在石阶下,双手紧紧攥着个青布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包里是李医官连夜核对的证据:完整的北境粮草调拨账册、户部老吏的亲笔供词,还有太子私印的朱砂拓本,每一样都能证明她从未助太子,反是在暗中搜集他的罪证。
“小姐,风太烈了,您唇都冻紫了!”晚翠把自己的厚披风往苏清鸢身上裹,急得声音发颤,“要不咱们先去对面茶肆等?谢王公要是一直不见,您非冻出病不可!”
苏清鸢轻轻推开她的手,目光仍锁着王府大门,语气带着几分执拗:“不能走。李医官说,太子今日就会派人去户部销毁调拨记录,我若走了,证据送不进去,咱们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她知道谢砚还在气头上,也懂他因母妃旧案对“背叛”格外敏感,可这场误会关乎结盟大局,她不能退。
辰时刚过,王府侧门“吱呀”开了道缝,小厮探出头,见是苏清鸢,脸上堆起为难:“苏大小姐,实在对不住,殿下吩咐了,近日军务忙,不见外客。您还是回吧,这风越发紧了。”
“我不是外客,是来送北境粮草案的证据!”苏清鸢上前半步,声音因寒风浸得发哑,却格外清晰,“你再通报一次,就说证据若今日送不到谢王公手里,明日就会被太子销毁,到时候想扳倒他,难了!”
小厮犹豫着摇头:“大小姐,殿下真的特意交代了,不管您说什么,都不许通报……”话落,侧门“砰”地关上,将苏清鸢的恳求拦在门外。
晚翠气得攥紧帕子:“谢王公也太不近人情了!小姐这么冷的天来送证据,他竟连面都不愿见!”
苏清鸢却没恼,只是把青布包抱在怀里,靠在冰冷的朱漆柱上。寒风刮得她头发散乱,贴在冻得发红的脸颊上,手指渐渐僵硬,连布包的系带都快捏不住。她偶尔搓搓手,目光始终没离开王府大门——她怕自己一走,谢砚就回来了,更怕证据来不及送进去。
从辰时到午时,日头爬得最高,却没多少暖意;又从午时等到申时,太阳斜斜挂在西天,寒风裹着暮色,冻得人骨头缝都发疼。苏清鸢站得腿麻,好几次想蹲下缓一缓,却怕错过谢砚,硬是撑着。路过的行人频频回头,有好心的摊贩喊她“姑娘进棚子避避风”,她都笑着摇头。
终于,申时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破风而来。黑色骏马奔至王府门口,马上人翻身而下,玄色锦袍扫过地面,带起几片枯叶——是谢砚。他刚处理完兵部的事,抬头就看见石阶下的身影,瞳孔骤然缩紧:苏清鸢裹着薄衫,身形单薄得像要被风吹走,嘴唇发紫,头发乱得贴在脸上,怀里却还紧紧护着个布包,显然已等了许久。
谢砚大步上前,语气里裹着压抑的怒意,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你疯了?这么冷的天,在这儿站了多久?”
苏清鸢抬起头,冻得发僵的脸上挤出抹苍白的笑,把布包递过去,声音发颤却清晰:“谢砚,你看……这是太子挪用粮草的证据,账册、供词、私印拓本都在……我没帮他,我一直在查他,你误会我了。”
谢砚的目光落在她冻得青紫的指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接过布包时,指尖触到她的手,冰凉得像块冰,动作不由得顿了顿。打开布包,账册上每一笔调拨记录都标注着日期与经手人,户部老吏的供词按着鲜红的手印,太子的私印拓本与账册上的印记分毫不差——这些证据详实得无法伪造,绝不是“设局”能弄出来的。
昨日萧景渊挑拨的话还在耳边,可眼前的人冻得快要站不稳,却还想着送证据,愧疚瞬间漫过心头。谢砚脱下身上的玄色披风,上前一步,仔细裹在她身上,连领口都拉得严严实实:“披风上有暖意,先裹紧。”
披风带着他身上的松脂香,暖意瞬间裹住苏清鸢,驱散了些许寒意。她缩了缩肩膀,眼眶忍不住泛红:“我怕……我一走,你就回来了,证据送不进去,太子就会销毁记录……”
“是我错了。”谢砚打断她,声音放得极软,带着从未有过的自责,“我不该信萧景渊的挑拨,不该不分青红皂白指责你,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