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寿宴终是开了。看小说就来m.BiQugE77.NET
晨光刚漫过朱漆大门,府外就响起了车马声。鎏金的马车上垂着绣鸾鸟的帘幔,穿青绿袍的仆役捧着描金食盒,络绎不绝地往府里走——京中勋贵几乎都到了,连宫里都派了内侍来传旨,说皇后娘娘念及老夫人福寿双全,特赐了一匣子南海珍珠,还有个刚绣好的“百寿图”屏风。
苏清鸢站在荣安堂的回廊下,看着下人将屏风抬进来。暗红的锦缎上,百个“寿”字用金线绣得错落有致,针脚细密得挑不出半分错处。可她的目光落在屏风角落时,指尖却微微一紧——那里绣着朵极小的海棠,花瓣的纹路里,藏着一丝极淡的墨色,若不仔细看,只会当是绣线的阴影。
“小姐,这屏风是皇后娘娘赐的,怎么了?”晚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没发现异样,反而有些担心,“方才李嬷嬷来说,皇后的侄女林姑娘也来了,还带着个贴身嬷嬷,说是要给老夫人‘添寿’,可我瞧着那嬷嬷的眼神,总觉得不对劲。”
苏清鸢收回目光,指尖捻了捻袖口的银线——那是昨夜谢砚的暗卫悄悄送来的,说“皇后若有动作,可凭此线寻破绽”。她没跟晚翠细说,只道:“把李医官请去偏厅候着,就说我怕寿宴上有人吃坏了肚子,让他备着些常用药。”
话音刚落,就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穿粉裙的姑娘挎着个描金篮子,被丫鬟簇拥着走进来,正是皇后的侄女林妙音。她脸上堆着笑,眼神却扫来扫去,像是在找什么。见了苏清鸢,她故意停住脚步,声音拔高了些:“哟,这不是苏大小姐吗?听说前几日柳姨娘犯了错,被送去佛堂了?也是,府里有你这么个‘能干’的嫡女,旁人哪还有立足的份。”
这话里的嘲讽,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晚翠气得脸发红,想上前理论,却被苏清鸢按住。她笑着走上前,语气平和:“林姑娘说笑了,柳姨娘是自己犯了规矩,与旁人无关。倒是姑娘今日来给祖母贺寿,怎么没带贺礼?还是说,皇后娘娘赐的屏风,就算是姑娘的心意了?”
林妙音的脸瞬间僵了下,随即又扬起笑,从篮子里拿出个玉如意:“这是我特意给老夫人挑的暖玉如意,可比那些俗物金贵多了。不像有些人,怕是连件像样的贺礼都拿不出来吧?”
苏清鸢没接她的话,只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夫人在堂里等着呢,林姑娘还是先去见老夫人吧,别让长辈等急了。”
林妙音哼了一声,扭着腰往荣安堂走。她身后的嬷嬷却留了个心眼,走的时候故意撞了晚翠一下,篮子里的帕子掉在地上,被风吹到了苏清鸢的脚边。苏清鸢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帕子,就觉得不对劲——帕子的角上,沾着点极细的粉末,凑近闻,有股淡淡的杏仁味。
是苦杏仁粉。少量能安神,可若是混在酒里,再配上寒凉的食物,就能让人腹痛不止,甚至昏迷。苏清鸢心里一沉,将帕子悄悄攥在手里,对晚翠道:“去看看厨房的酒和点心,尤其是给老夫人备的那壶参酒,别让人动了手脚。”
晚翠刚走,李嬷嬷就急匆匆地跑过来,脸色发白:“大小姐,不好了!偏厅里出了事——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喝了杯酒,突然吐了血,现在晕过去了!”
苏清鸢心里咯噔一下,快步往偏厅走。刚到门口,就听到林妙音的声音:“我就说这国公府的寿宴不干净!方才我还看见苏大小姐往酒壶里加东西,现在就有人吐血,说不定是她想害咱们这些宾客,好给她娘报仇呢!”
周围的宾客瞬间炸开了锅,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苏清鸢。户部尚书更是气得发抖,指着苏清鸢道:“苏大小姐,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此毒手?今日你若不给我个说法,我定要去宫里告你!”
苏清鸢没慌,目光扫过偏厅的桌子——那杯剩下的酒还在,杯沿上沾着点粉末,和她方才在帕子上闻到的杏仁味一样。她走到桌前,拿起酒杯闻了闻,又看向林妙音身后的嬷嬷:“林姑娘说我往酒壶里加东西,可有证据?方才我一直在回廊下,有不少下人都能作证。倒是嬷嬷,方才在门口撞了晚翠,帕子掉在地上,上面沾的苦杏仁粉,和这酒杯里的粉末,想必是一样的吧?”
那嬷嬷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帕子。林妙音却不肯罢休,尖叫道:“你胡说!我嬷嬷的帕子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定是你自己放的!还有,我听说你前几日和谢王公有来往,谢王公是什么人?那是朝廷的‘逆臣’,你跟他勾结,是不是想害老夫人,夺镇国公府的权?”
“逆臣”两个字一出,宾客们更慌了。谢砚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却因当年的“夺嫡案”被圈禁了三年,去年才被放出来,手里握着兵权,却从不与勋贵往来,京里的人都怕他,也不敢提他。林妙音此刻提起谢砚,就是想把“通逆”的罪名扣在苏清鸢头上——这罪名若是坐实了,不仅苏清鸢要被砍头,整个镇国公府都要被牵连。
苏清鸢的心跳快了些,却依旧冷静:“林姑娘说我和谢王公有来往,可有证据?谢王公身份尊贵,我不过是个国公府的嫡女,怎么会跟他有交集?你这般血口喷人,莫不是受了皇后娘娘的指使,想借着寿宴,毁了我们镇国公府?”
“你敢污蔑皇后娘娘!”林妙音气得跳脚,伸手就要打苏清鸢,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