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外,原本喧嚣的人群早已鸦雀无声。看最快更新小说来M.BiQuge77.Net
夜风穿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
陆瑾,关石花,王霭,陆丰,还有以一手“弹指神通”闻名遐迩的廖天林,这些人,无一不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心高气傲,自视甚高。
但此刻,他们所有人的表情,都被九天神雷劈中了天灵盖,呆滞,茫然,继而是无法抑制的惊骇。
那股从吕家子弟身上爆发出的狂暴的炁,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让他们的皮肤都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那不似人声的咆哮,更是直冲魂魄,搅得人神智不宁。
然而,比这更让他们心神俱裂的,是场中那两个孑然而立的年轻道人。
张之维。
张玄景。
一个双臂微张,左手金光璀璨,凝练得如同实质,固若金汤;右手雷光奔涌,噼啪作响的电蛇缠绕其上,隐隐有天威降临之势。
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没了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漠然。
另一个,则更加骇人。
他就那么平静地站着,吕家那些疯魔子弟只是不存在的幻影。
他那一身金丝道袍在炁浪的冲击下纹丝不动,而他身侧,两柄古朴的长剑,就那么无视了天地间的一切法理,凭空悬浮。
一柄剑身刻七星,寒光凛冽,透着伏魔的肃杀。
一柄剑柄铸龙虎,剑气沉凝,带着斩妖的决绝。
剑鸣声清越,如同龙吟,如同虎啸,与主人那清冷孤高的气质融为一体,形成了一片绝对的、不容侵犯的领域。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在这死寂中,声音大得刺耳。
陆瑾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那是一种血色尽失的死灰。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的拳头在袖中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传来的刺痛却远不及他心中那翻江倒海悔恨与恐惧。
他想起了在众人面前,自己是如何的意气风发,是如何地向张玄景发起挑衅。
他将对方的沉默与退让,当成了软弱和怯懦。
他甚至在心里嘲笑,龙虎山的天师府,不过是浪得虚名。
现在看来,何其可笑!
何其……
无知!
那不是怯懦,那是俯瞰蝼蚁的漠然。
那不是退让,那是巨龙懒得理会脚边虫豸的叫嚣。
自己沾沾自喜的“逆生三重”,在那人面前,恐怕真的就只是个笑话。
人家甚至连正眼看自己的兴趣都没有,随手一挥,那股无形的空间压力,就足以将自己碾成齑粉。
冰凉的寒意从陆瑾的尾椎骨直冲头顶,让他浑身都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他的天赋,他的家世,他的逆生三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薄纸。
站在他身旁的关石花,这个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妞,此刻也瞪圆了眼睛,那张英气十足的脸上写满了震撼。
她不像陆瑾那样充满了屈辱和悔恨,她的眼中,是一种近乎于崇拜的狂热。
“真坛娘的强……”
她下意识地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骂了一句,“这……这还是人能练出来的东西?”
她痴迷于战斗,自认为在同辈之中难逢敌手。
可现在,无论是张之维那举重若轻的金光咒与雷法,还是张玄景那神鬼莫测的手段,都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力量。
她之前还叫嚣着要和张玄景过两招,现在想来,自己就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村姑,在对着天上的神仙挥舞着柴刀。
人家没一巴掌拍死自己,已经是天大的慈悲了。
而王霭,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死死地盯着场中,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恐惧。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被巨大的冲击震得魂不守舍之时,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打破了沉默。
“那……那是……”
说话的乃是廖天林的师爷,一位永远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的老者。
他的成名绝技“弹指神通”,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字,心要稳,手更要稳。
可现在,他那双弹出过无数致命气劲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他的目光,痴痴地望着悬浮在张玄景身侧的那两柄古剑,浑浊的老眼里,有震惊,有困惑,最后化为了深深的敬畏。
“以炁御剑,离体自如……剑鸣通灵,随心而动……”
他喃喃自语,在确认一个荒谬到极点的猜想。
“这……这是传说中的……御剑术!”
“御剑术”三个字,如同惊雷,在每个人心中炸响!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出身名门,家学渊源?
他们当然听过这个词。
那是只存在于古老典籍和神话传说中的无上剑术,是剑修的终极梦想,是凡人踏入仙途的标志!
多少年来,无数惊才绝艳的剑客想要重现这传说中的神通,却都以失败告终。
人们早已将其当成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一个先辈们杜撰出来的美好幻想。
可是今天,现在,就在他们的眼前,一个不到十一二岁的少年天师,竟然……剑仙之姿!
竟然真的做到了!
那两柄古剑,不是什么障眼法,不是什么特殊的法器,它们就那么真实地悬浮在那里,剑身上流转的灵光,剑锋所向的杀意,无不证明着,这就是真正的,只应存在于传说中的——御剑术!
“轰!”
所有人的大脑,再次一片空白。
如果说之前,张之维和张玄景展现的力量是“强大”,是“恐怖”,是“难以战胜”。
那么现在,张玄景所展现的“御剑术”,就是“神迹”!
是彻底碾碎他们世界观,让他们连反抗之心都生不出来的……
神之领域!
陆瑾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脸上的最后血色也褪尽,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空洞。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了。
他想起自己之前在演武场上,被那无形的压力定住,动弹不得。
那时候他还以为是什么高明的束缚类法术。
现在看来,那恐怕只是人家御剑的剑压,连剑本身都懒得动用,仅仅是散发出的气息,就将自己死死压制。
何等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