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小说网 > 北派摸金手记 > 第20章墓主人

老范的声音在空旷的椁室里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吟诵一段被时光掩埋的史诗。最快更新小说就来Www.BiquGe77.NeT

我们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一点关键线索。

元丰元年,也就是公元前110年,有一件宝物从天而降,刚好坠落在哀牢国疆域。这件宝物外形上看起来像是心脏,又和太阳一样明亮,哀牢王就把它命名为‘太阳心’,意为太阳的心脏,并且有传言说得到它可使人长生不老。

汉武帝知道后,派遣使者前往哀牢国索要太阳心,但是哀牢王不同意,还把使者杀了。汉武帝大怒,于元丰二年派遣大将军郭昌、中郎将卫广发兵云南,这下哀牢王可算是怕了。

但怕归怕,哀牢王还是不愿意献出宝物,毕竟有了它就可以长生不老,谁会舍得放弃长生呢?

于是命令工匠用和田玉打造了一件赝品献给汉武帝,同时又担心汉武帝看出端倪,就把这个哀牢国的祭司栾大也一并送去了长安。

得到宝物的汉武帝很高兴,给这个栾大赏赐了一个汉姓,从此这个栾大就更名为了徐大,第二年,汉武帝又借哀牢国的国名给徐大的儿子赐名为徐哀,真可谓是皇恩浩荡。

(汉武帝闻之,使索。哀牢王弗与,杀使。帝怒,元封二年,遣郭昌、卫广击之。哀牢惧,仿其形以和田玉赝之献帝,遣祭司栾大随行。帝悦,赐栾大汉姓,徐,更名徐大。次年,为其子赐名徐哀。)

念到这里,老范的声音猛地顿住,厚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看向那具幽黑的棺椁:“想必徐哀就是这墓主人了。”

黄爷点了点头,他示意老范:“继续念,后面还写了什么?”

老柴和我也赶紧凑近,用手电照亮更多的沉阴木方子。

果然,在相邻的几根木方上,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着这位墓主人惊心动魄的一生。老范顺着刻文,继续断断续续地解读:

“元丰十一年,也就是公元前100年,汉武帝发现这个宝物是假的,于是以欺君之罪处死了徐大全家,但不知徐哀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假死脱身。但是这个徐哀逃过一命后竟然不选择躲起来,而是改头换面重新回到了京城,为了给亲族报仇,他游离于朝堂之间,整日习巫占卜,最终导致巫蛊之祸的发生。”老范的声音带着颤抖,仿佛亲身感受到了那种家族覆灭、仓皇逃命的恐惧。

(元封十一年,帝觉其伪,以欺君罪,族灭徐大。徐哀佯死得脱。然徐哀非但不远遁,反潜回京,匿于朝堂,习巫卜之术,因其身世,通晓宫闱秘辛,终得隙,以巫蛊构陷,掀起滔天巨祸。帝晚年昏聩,太子毙,后殁。朝纲动荡,徐哀大仇得报。)

刻文到这里,语气似乎带着一种刻骨的怨毒和一丝......癫狂的得意?

我们听得心惊肉跳。

篆刻的铭文,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在我们每个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巫蛊之祸这几个字,像带着血腥味的冰锥,刺得人浑身发冷。

就算我读书不多,也听过汉武帝时期那场牵连数万人、导致太子刘据自杀、皇后卫子夫被逼自尽的巫蛊之祸。那是一场震动朝野、血流成河的大案。没想到,这场浩劫的幕后推手之一,竟然就躺在我们眼前的这具黑色棺椁里。

“我的亲娘......”斌子张大了嘴,手里的一个青铜爵杯差点掉在地上,“这主儿......来头这么大?怪不得这墓修得这么邪性!

徐哀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家族被灭,他侥幸逃生,不想着隐姓埋名了此残生,反而冒着灭族的风险潜回最危险的地方,用最阴毒的方式掀翻了半个朝廷来报仇。这是何等的心机和狠辣?

“后面还有吗?”黄爷催促道,他似乎更关心后面的事情。

老范移动手电,照向下一根木方,上面的字迹似乎更加潦草、急促:“只可惜没能得到真正的宝物......他说的宝物应该就是哀牢王手里的太阳心。长生,终归是一场虚妄。大仇虽然得报,但命不久矣,只能修建这一座地宫,等待......等待......”

(惜哉!吾未能得真宝。长生者,终究虚妄之谈耳。大仇虽报,然吾命将尽,此生亦如鬼蜮,唯筑此地宫,以待......)

刻文在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刻完,或者是在漫长的岁月里被磨损掉了。

“等待什么?”泥鳅忍不住问道,“话说不完,急死个人!”

“不知道。”老范喃喃自语,脸上露出极度惋惜的神情,“看来哀牢王至死也没交出真正的宝物,徐哀折腾了一辈子,到底也没得到长生......”

“长生?哼,痴心妄想。”黄爷冷哼一声,目光再次投向那具黑色棺椁,“折腾得天翻地覆,最后还不是躺在这里,变成了一具肉粽?”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扫过椁室四周那些绿油油的阴火和墙壁上的血淤痕迹,“都小心点,一个策划了巫蛊之祸、心思如此缜密阴狠的人,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在墓穴里给我们留下这么多宝物。”

黄爷的话点醒了我们。

对啊,这不符合常理。这种人的墓,要么极其隐蔽,让人永远找不到;要么就布满了同归于尽的绝杀机关,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地留下自己的故事和宝物呢?

老柴缓缓开口,声音沙哑,“黄爷说得对,都小心点,实在不行就撤,光这几袋子就不少了。”

我们点点头,对老柴的提醒表示认同。看着这空旷、华丽却处处透着诡异的墓室,看着那具沉默的黑色棺椁,仿佛能感觉到一个跨越了两千年的阴谋,正无声地张开罗网。

“黄爷,那......这棺材,还开吗?”斌子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知道了墓主的身份,他刚才那股子开棺发财的冲动,也被浇灭了不少。

黄爷沉默着,手里的核桃转得飞快,显示着他内心的激烈挣扎。

开,可能面对无法预知的凶险,甚至触发徐哀留下的最终杀招;不开,眼看着最大的秘密和宝藏就在眼前,实在是不甘心。而且,外面风声紧,下次再来几乎不可能。

空气越来越浑浊,我的头也更晕了。那股子陈腐香气混合着尸晕气,直往脑门子里钻,看东西都有些重影。

就在这死一样的寂静和胶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