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镜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定了。看小说就来m.BiQugE77.NET
柏玉左大臣已经全然不掩饰自己的意图,直白地向元镜发出了最后通牒。
她想,莫非她真的要答应他吗?
从前那种仅凭直觉的坚持终于在此刻被动摇。
她想起自己丧父之后的日子,想起自己一意孤行的倔强。
可是面对现实,她真的能拒绝柏玉左大臣吗?
一来,柏玉左大臣是她的保护人,无论如何,她现在都是由左大臣养育、监护的。事实上,柏玉左大臣把她嫁给谁她都是没有办法拒绝的,何况是嫁给他自己呢?
二来,就算她继续硬挺着脊梁骨撕破脸,拒绝了柏玉左大臣。可接下来她又该何去何从呢?述子要长大了,很快就不需要她了,她唯一的出路就只有寻找一位丈夫作为后半生的依靠而已。除此之外,她还能怎样呢?
哦,不。
元镜想到。
这也不是唯一的出路。事实上,除了结婚,她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出家。
剪掉长发,换上僧衣,带着剩余的家产入山寺之中出家为尼。从此一生侍奉青灯古佛,薄粥淡衣,避世深山,尘缘皆斩。
元镜陷入困苦之中。
……可是她下得去这份决心吗?她真的能忍耐深山古寺之中的寂寥日子吗?她又真的斩断了尘缘、去除了贪嗔痴念吗?
若没有,难道她要生存于世上,还是得嫁与左大臣,或是别的什么人吗?
她要让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变成她枕边的伴侣吗?她要成为乖巧的“女儿”,撒娇撒痴、患得患失、又美丽又可爱吗?
元镜觉得某种让她痛苦的东西正在从身体里、从骨头缝里长出来。
世间人的命运真是奇妙。譬如述子,要长大时,就要从原本的单纯可爱之中长出黑色的深沉与忧愁。而她,要长大时,反而需要从原本的深沉忧愁之中长出适应环境的单纯可爱。
她不再出门了,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或读或写,只为驱除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杂念。
期间,似乎述子不止一次地前来找过她。但她没有见,也无心见了。
述子同那位云霄亲王的婚事似乎并不顺利。但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幺蛾子,元镜就不知道了。
她手书一封叫人递给述子,上面只有一句话:“等我。”
于是述子再也没有来过。
她比元镜想象得要更聪慧、更敏锐。
上一回给那位屿亲王写过拒绝信后,屿亲王果然没有死心。
元镜在这段时间收到了不少他的信件,堆积在屋子里。
如此招摇的行为,终究还是瞒不过柏玉左大臣。他知晓了那位屿亲王究竟看中的是谁。
但正如那日他对元镜说的,允她“尽情谈情说爱”,他并没有过分阻止,反而真的像一个父亲一样,同她一起拆阅屿亲王的来信,或取笑或品评或讽刺,甚至于替元镜兴致勃勃地予以回信。
元镜对此毫无兴趣,任由他如何施为,自己只顾低头练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