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这平康坊应该是万年县的地界,长安县的人来此抓人那是大大的没道理,完全是不合规矩的。看最快更新小说就来Www.Biquge77.Net
但是颜真卿也没办法,最近因为元结的那个案子闹的,基本上整个万年县衙门都停摆了,原因无他----李岘摆烂了。
一边是沸沸扬扬的民意,一边是权势滔天的右相,李岘哪边都不想得罪,所以接到元结的报案之后他就“病了”,每日咳嗽不止,我在自家府中再没出来过半步。
圣人那边不知为何也显得颇为“通情达理”,什么都没说就准了李岘的假----他这态度很是暧昧不明,既可以当作是对太常寺的偏袒,毕竟这案子闹了这么久也没有正式的审理......换个角度说也是对杨国忠的放纵。
你使劲闹,朕看着,朕就想看看你能闹到什么程度去,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但不管怎么说,圣人和李岘如此做派算是在长安城里开了个坏头,先是李岘告病,于是元结就跑去找了万年县的那几个县尉。
万年县和长安县地位特殊,所以不同于其他的什么幾县、上县、下县之类,属于最高级的“赤县”,在未来就相当于北京这种超级直辖市。
天子脚下,治安这一块当然也要狠狠地抓,另一方面也是人口太多,县尉职责太杂,一个人绝对管不过来,于是长安、万年两县的县尉就被分成了六份。
司户、司兵、司仓、司功、司士、司法,属从八品下。两县都是这么个配置。
颜真卿就是长安县的司法县尉。
万年县的那几位见元结来了,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县令不在按理说应该去找县丞的麻烦,结果那位钱县丞也是个油滑的主儿,李岘这边刚告假他也学着直咳嗽,说是染了流感。
真病会传染,这假病当然也会传染。李岘开了这么个坏头,自然不免上梁不正下梁歪。
于是乎这万年县的六位县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十分默契地选择了一起称病装死人。
自家上官都不敢管的事情,他们一介无名小卒上哪管去?他们管的起吗?他们担得起这个责吗?每个月就那么点俸禄,拿着自己的前程和身家性命去拼?
不值当!
随后,整个万年县的衙门就这么停摆了,元结看万年县不管,就又跑去了长安县击鼓鸣冤,这案子也就这么在整个长安城彻底火爆了起来。
长安的官员们一看也觉得颇为棘手,倒是像模像样地升了个堂让元结诉说冤情,原本都是在说教坊司的问题,可是说着说着元结就开始声泪俱下地控诉朝中“某些人”结党营私、构陷忠良、阻塞言路、狼狈为奸......
你说若只是处理个教坊司,那这他们还敢管上一管,也算是给隔壁万年县的人上上眼药,但你小子这般口无遮拦乱说一气,什么东西都搬到台面上来说的话,那我们可就管不动了!
于是乎长安城的民众们就见识到了整个长安县的官员如同万年县的那群人一样集体染疾,告病回家装鹌鹑。
如今整个长安县上下就只剩下了颜真卿颜司法一个人还在坚守岗位,并且承诺元结和杨国忠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待。
不过给不给交待的......他也得先把自家的本职工作搞明白了才行。这长安人口众多,每日要发生的大小案子不计其数,如今却都是他一人在经手,差点将他给忙死。
忙归忙,他总不能不管吧?他自觉考了这个官来就是要为百姓做些实事的,若是放任这长安就这么乱下去,自己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他的良心和初心都不允许。
于是他成了最不合群的那个人,整个长安城县衙里唯一一个没有告假的人。
而且自家干的活儿也不全是真的在为百姓谋利云云,今日要来抓的人就跟杜有邻那个案子相关,正是杜有邻的友人----著作郎王曾。
他心里很清楚,这王曾分明什么错事都没有做,自己前来拿他的原因,仅仅是县令那边接了上面的意思,要把杜有邻斩草除根。
所以这王曾,错就错在他交错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