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分局,季伯伟在得知真有第四个人存在且已经抓到后,当即命令其他探组和技术中队马上出发。看小说就到WwW.BiQuGe77.NEt
前者核实案发当天马辰的行踪,后者前往马辰的家展开全面搜查。
马辰很快被带到分局,直接进了审讯室...
雨声在隧道里被放大,像是无数细小的鼓点敲打着钢筋水泥的骨架。杜俊才的车灯切开前方的黑暗,后视镜中,城市的光晕渐渐模糊成一片水雾。他没有开空调,车内弥漫着潮湿的布料味和一丝淡淡的药香??那是林晓雯父亲送他的那包安神茶,说是女儿亲手挑的叶子。
他忽然想起许曼丽在审讯室最后说的一句话:“你查得再深,也救不了那些已经沉下去的人。”
可他知道,自己从没想当什么拯救者。他只是不愿闭眼,不愿装作看不见。
手机震动,是韩凌发来的消息:【QC20250407-01_终稿存档】已被加密上传至内网司法云平台,同时触发了系统自动归类至“特殊心理干预关联案件”标签库。这意味着,未来任何涉及精神疾病患者、异常乘车轨迹与非典型死亡交叉的数据模型,都将调用本案作为基准参考。
“你做得比你以为的更重要。”她补了一句。
杜俊才没回,只是把车速放得更慢了些。他知道,这份报告真正的作用,不在于破案,而在于**预警**。它像一根埋进地下的引线,也许三年、五年都不会响,但只要有一天某个年轻警察在翻档案时多看了一眼,或许就能拦住下一个走向水库的女人。
驶出隧道时,雨势更大了。
他顺手打开导航,输入了一个地址:市北康复中心附属心理咨询门诊部。这是他昨晚查资料时记下的地方,也是周正平最后一次刷医保卡买药的地点。虽然法医已确认其死因为溺亡合并轻度脑出血(可能系落水前遭钝器击打),但杜俊才仍觉得少了点什么??比如,那个银色梅花手链之外的联系。
车子停在门诊楼外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走廊尽头还亮着一盏灯,值班护士正在整理病历。见他出示证件,对方愣了一下:“你是为许曼丽来的?”
“不是。”他说,“我是来查另一个人的。”
他递上一张打印的照片??周正平站在网约车旁微笑的样子,背后是夕阳下的物流园铁门。“这个人,半年内来过你们这里七次,每次都是挂‘情绪障碍专科’,但我查不到接诊医生签名。”
护士皱眉翻了会儿电子记录,忽然低声说:“哦……是他啊。我记得。他每次都说是单位体检要求的心理评估,但实际上……他是替别人来的。”
杜俊才心跳一顿:“谁?”
“一个女人,四十岁上下,穿灰蓝色外套,总戴着口罩。有一次她差点摔倒,我扶了她一把,闻到她身上有股很特别的味道,像是中药混着玫瑰精油。她说她叫……林婉如。”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扎进记忆深处。
杜俊才猛地想起,在翻阅许曼丽日记时,曾看到一页潦草写着:“今天见到了‘引路人’,她说她也曾失去孩子,但她学会了如何让痛苦终结得更有尊严。”后面原本还有字,却被墨水涂黑。
而现在,这个“引路人”,竟然也在这家医院留下了痕迹。
“她们在这里认识的?”他问。
“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护士摇头,“但我记得那个男人最后一次来,是在三周前。那天他情绪很低落,坐在候诊区一直搓手,后来还问我:‘如果一个人不想活了,但又怕痛,有没有办法……安静地走?’我当时以为他在开玩笑,就没上报。”
杜俊才沉默良久,掏出随身本子记下细节。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眼墙上的宣传栏:《心理健康服务守则》第九条写着:“发现来访者存在自伤或助人死亡倾向,应立即启动危机干预程序。”
可现实是,太多裂缝藏在制度照不到的地方。
回到车上,他拨通了社区网格办的电话,请求协助排查名为“林婉如”的居民信息。十五分钟后,三条记录弹出:一名退休教师,户籍位于老城区文德巷17号;一名癌症晚期患者,现居安宁疗护病房;还有一名,竟是五年前因“组织他人非法终止生命”被立案调查但最终因证据不足撤销的嫌疑人??当时办案民警正是他自己。
他盯着屏幕,呼吸渐重。
那起案子早已结案封存,当事人名叫林婉如,丈夫长期家暴致其子坠楼身亡,事后她在家中设局毒杀三名家暴亲属成员,被捕时冷静陈述:“我只是提前执行了法律该做的事。”因缺乏共犯证据及动机认定争议,检方决定不起诉。此后她便销声匿迹。
而现在,她的名字再次浮现,缠绕在两个破碎灵魂之间。
杜俊才调出当年卷宗照片,对比护士描述的衣着特征??灰蓝外套、左腕隐约可见刺青轮廓,与许曼丽手链吊坠形状惊人相似。
他立刻驱车赶往文德巷。
老城区的路灯年久失修,整条街只靠便利店门口一盏泛黄的灯泡照亮。17号是一栋两层旧楼,外墙爬满藤蔓,门牌锈迹斑斑。敲了许久无人应答,但他注意到门缝下压着一份当天的报纸,显然是有人居住。
绕到后院,厨房窗户虚掩,窗帘内透出微弱烛光。
他没有贸然闯入,而是蹲在窗台下静静观察。屋内陈设极简,一张木桌、一把藤椅、一面墙上贴满了剪报,内容全是关于国内外安乐死合法化的新闻报道。桌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存在与虚无》,书页边缘密密麻麻写满批注,其中一句被红笔重重圈出:
> “当活着成为酷刑,死亡便不再是逃避,而是自由的终极形式。”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声咳嗽。
紧接着,一个沙哑却清晰的女声响起:“我知道是你,杜警官。你脚步很轻,但习惯性右脚先落地,那是旧伤留下的毛病。”
杜俊才站起身,推门而入。
女人坐在阴影里,面容苍老却不显颓唐,眼神锐利如刀。她穿着那件灰蓝色外套,左手腕果然有一枚梅花状刺青,与许曼丽的手链如出一辙。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他说。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她笑了笑,端起茶杯,“坐吧。这茶是我儿子小时候最爱喝的,说是甜得像妈妈做的糖水。”
空气凝滞了一瞬。
杜俊才没有坐下,而是缓缓亮出执法记录仪:“林婉如?我需要你配合调查一起涉嫌教唆杀人及非法协助死亡的案件。”
“哦?”她并不惊讶,“又是为了那些‘自愿结束痛苦’的人?”
“周正平死了。”他直视她的眼睛,“许曼丽招了。她说你是‘引路人’。”
“我是。”她点头,“我不否认。我告诉她们,不必忍耐不属于自己的黑夜;我告诉她们,选择离开也是一种勇气。如果你认为这是犯罪,那就逮捕我吧。”
“你不害怕?”
“怕?”她冷笑,“我已经失去了最怕的东西??我的孩子。那时候没人帮我,没人听我说话,连法官都说‘法律不能鼓励报复’。可你知道吗?在我儿子闭眼前,他求我别让他再疼了……整整三天,他哭着说‘妈妈我想睡觉’,可他睡着就会停止呼吸。医生不让插管拔管,家属签字要等伦理委员会开会。最后,是他自己拔掉了氧气面罩。”
她的声音始终平稳,却像冰层下的暗流。
“所以我明白了,这个世界对弱者太慢,对痛苦太冷漠。于是我开始寻找那些和我一样的人??疲惫的、绝望的、不想再撑的。我把她们聚在一起,教她们如何体面地告别。这不是谋杀,这是**解放**。”
杜俊才听着,胸口闷得发痛。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该被轻易定罪。她不是疯子,也不是恶魔。她是被系统抛弃后,自己建立起另一套秩序的审判者。